须臾之后,各归各位,璎珞立于厅前,环顾四周,见众人都揭开了面前银碗的盖子,浮生打开银盖之时,低头见碗中之面甚是普通,面条不粗不细,面上点缀了些绿莹莹的碎菜,他斜睨瞅了一眼母亲碗中的面,那面看起来红彤彤的,与他碗中的甚是不同。
璎珞胸有成竹地站立着,时不时嘴角上扬,露出浅浅一笑来。
浮生手握筷子,挑起了一根面条来,吸溜了一下进了口中,浮生咀嚼了几口,无论是口感还是味蕾都与一根普普通通的面条没有差别,他把砸着小嘴巴,眨巴着眼眸,心中生疑。
忽而他感觉到身旁的母亲身体有些颤抖,他转头一看,母亲双目中含着泪水,眼神幽幽怨怨,浮生低声问了句:“母亲,你可还好?”
浮生娘转头过来,浮生吃了一惊,见她双目如彤,瞳仁变成了红色,泪水萦绕,似被什么牵住了灵魂。
“噢,母亲,你的面?”
“生儿,母亲心中好似有一团火,那火只是困在母亲体内,扰得泪水都流了出来,可火焰却依旧是在体内燃烧!”
浮生娘颤悠悠得说着。
忽然对面的国丈大人发出一声吼叫来,“啊!”
只见国丈大人双拳紧握,用力敲打着矮案,他的身体发出幽暗的蓝色火焰,火焰并不灼人,可远远看去整个国丈大人犹如一个幽魂一般可怖。
国丈大人的长啸让公良夫人急忙起身,可她伸出手来刚要去握国丈的手之时,她方才吃下的勾魂面也起了作用。
她的双手发出了烈焰来,烈焰与国丈的蓝焰相遇,犹如水火不容一般,发出呲啦之声来。
“果然,果然还是这般水火不容!”
那连先生发出一阵低低的笑来。
“你离家之时,就说过这般话,今日在郡王面前,果然还是丝毫颜面都不给我留!”
连先生合十的双手颤抖着,全然不理会周遭人的愕然,他的目光似刀剑,毫不留情面。
老祖宗被面前的迂腐老头的直言也震慑到了,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浮生看着面前的老祖宗,忽而老祖宗也回头看了一眼浮生,有些啼笑皆非,从老祖宗的神情中,浮生又看到了一些傲慢和不驯,只见老祖宗定了定神,方才的无奈全然消逝,他神情自若得给众位行了个礼,只是那行礼的方式与女子截然不同。
“让诸位见笑了,璎珞自幼离家,在皇宫中当差,也未曾与父亲有过往来,今日得见,实属意外,本想搪塞过关,之后再与父亲大人化解往日隔阂,无奈恩恩怨怨情愫牵扯而出,父亲心中怨火难消,今日璎珞请愿,愿受仗责三十,一则惩戒璎珞对父不敬,二则惩戒璎珞言语有失,三则惩戒璎珞有失体统,今日乃是郡王家宴,璎珞这般冒失行为应被重罚!?”
璎珞微微欠身,又给东海王行了个礼,她双臂划出两道弧线来,双手作揖送与额前。
果真是个奇女子!这一番举动,又让厅堂之上的人一片哗然,各个人心中都七上八下的,有的是对璎珞的赞叹,有的是期待一场好戏,有的则是注视着东海王的神情。
浮生看着老祖宗的举动,甚是意外,原本以为他那桀骜不驯的脾气一上来,定是要把这里闹个翻天覆地才是,谁料老祖宗这般淡定,竟然公然要东海王来治她的罪,这个老祖宗看起来甚是陌生了起来。
面对如此窘境,东海王站起身来,走到厅堂前来,对着连先生说道:“本王早就听闻连老家有一女,也未曾料到竟然会是璎珞,连老啊,你是个德高望重的先生,今日在这厅堂之上直言与璎珞对峙,恐有不妥吧,今日要治罪的话,就要治你的罪才是!来人,把连万卷带下去,打三十大板!”
这王府里哪里有惩治恶人的打板衙役呢,顶多平日里丫鬟小厮要是有了什么过错,忠达就找人来打个几板子,今日东海王公然叫人来打连万卷板子,这些小厮们都有些茫然,一时不知谁该上前去领命。
东海王冷静的双目中闪现出一丝灵光来,看来他这是有意为之,最后他把那灵光落在了璎珞身上,璎珞转身对着东海王说道:“父亲年迈,璎珞愿替父亲受罚!”
一语说毕,连先生那老脸上的怒气就消散了下来,只是那一众小厮依旧不知该如何是好,翘首等待着东海王再次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