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不白已经变成了一位与赫连师兄年纪相当的老妇人,六十岁上下,脸上散布着一些岁月的痕迹,发髻中黑白参杂,虽是样貌变老了,可说起话来还是盛气凌人着,气势不减当年。
只是浮生知道不白师叔明明是与赫连师兄爱得死去活来,今日怎么一个拼命闪躲,一个死命追寻了起来呢?
不白一见这房中的几个人都是熟面孔,她稍微收敛了些脾气,问候了下不详和若梦,又对着浮生说道,“今日是你的生日,师叔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我这几个月学习做女红,给你绣了一条手帕,你就收着吧!”
浮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白师叔学做女红,还亲手给他绣制了生辰之礼,他双手托起,举过头顶,不白从怀中摸出一条淡蓝的丝帕,按到了浮生的手里。
“谢谢师叔!”浮生小心翼翼得打开那条手帕来,见上面歪歪扭扭得绣着两只小鸡,一旁还有些文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贺喜浮生若梦此生定结姻缘”,浮生念完了这些诗句,笑脸对着不白继续说了句,“师叔绣的小鸡好可爱,生儿很喜欢!”
“什么小鸡,这是鸳鸯!你没看见这鸳鸯下面还绣了些水波纹么?你这娃娃,你可有见过小鸡在水里游泳呢?要是小鸡早就淹死了!”
不白板着脸,指着手帕上的图案,一本正经得跟浮生解释着,浮生低头仔细一看,果真在那两只小鸡的身下看到一些蓝色的线,只是那线的针脚忽上忽下得,刚才还以为是小鸡踩着的杂草堆呢!
浮生不好意思得又笑了笑,把手帕赶紧收好放进口袋里,再次给师叔道了谢,又把颜颜里唤起,给不白斟了一杯果茶,不白刚坐下,眼珠子就在房间内四处乱窜,她是在寻觅,忽而手中的茶杯抖了一下。
“不对,我闻到了我家老头子的气味,小娃娃,你告诉我,你的赫连师兄是不是来过这里?”
“这,这,”浮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转头,把目光送到不详师叔身上,求助着。
有些事,巫马承少确实是记不清楚了,但是他清楚地记得他的那只胳膊是如何被砍断的。
“我的胳膊,是被你的师弟砍断,我知道,他就在住在隔壁,我想,你已经领教过我的冰冢符的厉害了,若你不想他再受一次那般的煎熬,就跟我走一趟!”巫马承少对不周说道。
外面是黑魆魆的夜,巫马承少立在门前,这话说得很低沉,但是杀伤力十足,不周手中的紫阳巾被攥着紧皱了起来,神色也陡然一紧。
“好!”不周转身,在案桌上留下几个字,附在桌上的竹篮上,披上外衣,就随巫马承少出门客栈的门。
东海王府内,礼品山愈堆愈高,子桑语默携夫人公良云裳、浮生娘一一答谢来客,浮生娘今日华服加身,又涂抹了一层淡雅的妆容,看似盛装但不浓艳,一颦一笑也隐去了平日的幽怨,倒是找回几分北疆皇族的风姿。
不详斜睨了一眼浮生,见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搓了两下下颌上的一抹白胡须小辫子,挥挥手道。
“你这个小娃娃,倒是对我徒儿有意,罢了罢了,我也不想从中阻挠,听说今日的宴席上备了香喷喷的烤鸭,我等得肚子都咕咕叫了,这宴席什么时候开席啊!”
浮生听了这话,喜出望外,嗖的一下把小身子扎进不详的臂弯里,撒娇得说道,“生儿就知道师叔是吓唬我的,师叔想要吃烤鸭,生儿这就叫人取来就是了!”说着就把颜颜里叫了进来。
颜颜里低着头,弓着身子走进来,但见来者一副放荡不羁的姿态斜在卧榻之上,左右一边各倚着一个娃娃,又见这女娃样貌精致,一对美丽的瞳眸让人心生荡漾,另一边的大王子脸上挂着喜悦,一见到颜颜里就招呼着,要他去取两盘烤鸭来。
颜颜里诺了一声,退出了房门。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只听得一个女子叫嚷道,“你这老头子,跑了一路,让我好找,我看你还能藏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