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近来生儿遇到的三个奇怪的人,逍遥巷的张珍奴、南疆的封锁魔王,还有那个俊美的乔良子,当真都是生儿的真圣?”浮生迷瞪着双眼,也不知身上是冷是热,他还是想要听听老祖宗的解释,或者他能告诉他,怎么把自己这魁星的命运改写,变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老祖宗猜透了浮生的心,他径直走到连珠琴面前来,扶了扶衣袖,坐于琴案之后,收了收长袖,露出一对略带沧桑但是修长的手来,手指轻轻拨动了琴弦。
曼妙的旋律如同清泉叮咚一般流淌了出来。
浮生侧耳倾听,登时就为这琴声心醉神驰,他身体的病痛缓解了下来,老祖宗停下手指的跃动,抬眉说了句,“求人不如求己,这开怀指法你也是会的,你可为别人解除癔症,为何不能自救?”
老祖宗这一问,让浮生豁然开朗。是啊!当日学得《开怀指弦》,百思不得学这弹琴有何用处,可见了因丢失圣石失魂的父亲,浮生的脑海中立即就飘逸出了琴音来,冥冥之中的注定,学得开怀之法,救助困缚之人。
可当自己身在困顿之中,却想不起再弹奏一曲自我开怀!
“呃!”浮生有些哑口难言,他走到老祖宗身边,给老祖宗行了个礼,心中也恢复了平静,方才之时真是有些头脑发昏意欲熏心。
“看你好些了,我便可离去了!”白袍老祖宗不像黑袍一样,不会陪他饮酒作诗,他站起身来,向着乾坤袋走去。
“老祖宗,生儿还有一事不解,还望老祖宗指教!”浮生连忙叫住,小身子又向前一躬,行着礼。
老祖宗浅浅一笑,停下脚步,说道,“你心中所想,我已知晓,那乔良子化为圣石,已归位,可我神武大帝的宝藏还在这世间,你是不是想要问这宝藏到底在何方?”
白须飘逸,老祖宗这一笑,有些神秘诡谲。
浮生只是乐呵着,与父亲的一番对话还在他的心中蹦跳着,他盼望着时间变成流水,最好是闭眼睁眼之后便已长大成人。
回到自己的房中,脑袋空空,眼神空空,只是咧着嘴在床榻之上乐呵着,这种快乐是久违了的,仿佛又看到了在狮子峰之上,那漫山坡的绿草茵,心在那里游荡,是多么得自由自在!
就在这份念想作祟之时,浮生的脚底板痒了起来,他慌忙得退去脚上的棉袜,那袜子是母亲给缝制的,用棉花和羽毛混纺在一起,既保暖又软和。
他也来不及解开带子来,挣脱了两下,袜带松动了,一蹬腿就把小脚丫探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浮生搬起脚丫子来瞅着,左脚丫脚底板忽红忽紫的,里面的血脉也弹跳着,像是什么琴弦在奏鸣一般,经脉化为根根音弦,这一弹一跳,让浮生又心感不妙。
活了这十年来,他越发感觉到自己的这身皮囊不像是自己的,总是莫名其妙得中些奇怪的毒,莫名其妙得被人拎来拎去,莫名其奇妙得认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然后那些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修为秘籍钻进他的这身皮囊中。
他才活了十岁啊!他不想这么早就死去,世间有许多医圣,比如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即使是用这世间最好的药,最好的大夫,对他这身皮囊也是无能为力。
浮生甩了两下小脚丫,这种又痛又痒得煎熬,他应该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可今夜再次造访,让他心生畏惧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他太想要活着,想要留下他的命,和他的小师妹在一起。
一个十岁的小娃娃,他迫切得想要活下去,就像是当年他站在悬崖之巅,仰头对着苍穹发誓言,要等待不周师傅回来一样,他经历的这些种种都如同一枚枚种子一般,扎根进了他的心里。
他时常会做出一些与年龄不相符的举动来,真不知这是幸,还是灾?
浮生只得一把从腰间拽下来日月乾坤袋,解开锦绳,放到墙角边上去,自己一瘸一拐得离得远远地,头上开始冒出汗滴来了,他焦急得唤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