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三次。
之前两次,一次是夺、嫡政变时,先太傅学生柳项为忠义王攻讦其他诸王。
一次是太、祖开国定律法时,废掉科举功名可以免田税十亩之制,读书人温慕卿领头,敲了登闻鼓。
如今这是第三次,农民状告贾家侵占良田,金陵官官相护,有四大护官符。
四大基地之一的a城科研爸爸们研究出了新的粮种,在转运b城的时候遭到了丧尸来袭,在打斗中不甚将最为关键的种子试验箱之一遗落。b城基地首领给够了他们狼王雇佣兵团足够利益,当然还有顶高帽子—为了基地数万百姓的肚子考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话说得那个融汇古今,娓娓动听。
总而言之,他带领队友历经千辛万苦完成了任务,顺带他还爆了丧尸群老大得了一个一万斤粮食都买不到的能量晶核,然后还没等他想好如何分配,返程路上,他的爱人兼队友带着其他人黑了他。
哪怕末日里背叛跟吃饭一样常见,哪怕雇佣兵团大都是因为利益组建的,但到自己身上,说不难过说不恨是假的。
脑海浮现往日种种,耳畔传来那声声“对不起,我只是想变强大”的话语,贾珍看看餐桌上的大鱼大肉,忽然间也没了食、欲,抬手摸了摸头—他是叫得出名的大佬中唯一一个“卤蛋头”。他把能省下来的水和洗发水等等都给了自家有些洁癖的爱人。
可惜……
操、他、娘的,不对,操、他、爹的!要不是要当个养家糊口的男人,他没准一颗红心向太阳,当基地里的军、人。
从头顺着扎好的黑长直的秀发一点点往下,贾珍卷着发丝打了个结玩玩,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暴戾气息—上天待他终究不薄。
沉默半晌后,贾珍缓缓吁出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去想过往,对比对比贾蓉,他到底没被亲爹绿是吧?
他们只是因为钱财分道扬镳,讲真的三观不合。
但这么一想,还是有点手痒痒。
于是,贾珍负手来到了祠堂,瞧着灯火通明,亮若白昼的祠堂,扫眼乌压压的就差明火执仗对峙的两帮人,勾了勾嘴,带着分笑意开口:“够热闹啊!”
眼见贾珍缓步而来,屋内原本有些僵硬的氛围倒是瞬间松动了几分。
“爹。”贾蓉跟个被老鹰即将捉到的小鸡一般,急急忙忙冲向了鸡妈妈的怀抱中,悄声告状:“荣府让咱放人了。”
“以下犯上那奴才,打算怎么处理?”贾珍斜扫了眼荣府代表—贾赦,想想了,露出一抹了然来。是了,这阶段好像贾琏南下扬州了处理林如海丧事了,荣府里能够出面的也就只有贾赦了。
“珍儿,你……”贾赦眼见贾珍吃饱喝足慢悠悠踏进屋来,想着自己咕噜噜叫唤的肚子,面上带着恼怒:“你差不多得了啊!说好了补全了嫁妆就放人吗?你把老二揍跪了,老二媳妇也下脸了,就得了。再闹下去,王家来人了,你打算怎么办?”
贾政的媳妇贾王氏,其长兄是京城节度使王子腾,现乃九省统制,这是勋贵后辈中难得的实权人物了。
“贾家随你能翻腾,可朝政上坑你一把,你往哪里扯威风?”贾赦揉揉肚子,语重心长:“你真差不多得了,小心找你爹去!”
一听贾赦这话,贾蓉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贾珍,怕刚认的鬼爹不知道,悄声说了一下王子腾:“……他奉旨出都查边,下月便大概要回来述职了。”
听着背后响起贾蓉小声的嘀咕声,哪怕声若蚊蚋,跪地的贾政依旧感觉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格外的清楚。耳边传来清晰的声音恍若定海神针一般,瞬间让他原本有些微微驼下去的脊背挺直了起来。
是了,贾珍靠着族长之位,在贾家作威作福,有什么能耐的?
贾政眼眸带着一抹轻蔑的消息,他现在可不管什么君子不君子的作风了,唯一的念头便是等他的大内兄王子腾到来,然后让王子腾好好教一教贾珍怎么做人!
正想着美呢,贾政忽然又听得一声,这话语似乎雪山崩塌,带着无数的冰寒朝他袭来,激灵得他瞬间打了个寒蝉。
因为贾珍说—“好大的口气啊,真不愧是龙王请来金陵皇啊!”
贾珍回眸扫眼各个惊骇无比的面色,脑海浮现过万千古装连续剧中的文、字、狱,笑着不急不缓显摆自己的大舌头:“请来金陵王,皇,皇,王?哎呀,有时候地方话和雅言念得顺溜了,一下子就舌头撸不直了。”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贾赦完全傻眼了,气急败坏:“贾珍,你疯了不成,这玩笑能乱开的?”
对于金陵地界流传的护官符,他也是知晓的—贾不贾,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若是贾珍这奇葩的挑刺角度被王家的政敌利用,亦或是与他们几家有仇的人利用,咬文嚼字一二,那么简直不敢想象有什么后果!
自古以来就有文、字、狱!
“当然,你们也可以去告我!反正我不日便离开京城南下金陵。那时候最容易不过了,宁府荣府的家生子们自来联络友亲的,你们随意蛊惑个刁奴,让他豁出去奴告主。然后把你们手里捏的黑状全给我往外捅啊!”
请支持正版,不然珍大族长会暴揍哒
一听这话,贾母眉头一拧:“放肆!赖嬷嬷,岂可胡言!”
—这种邪祟之事向来是朝廷所打击的。
“还请太太赎罪,老奴知错。”赖嬷嬷忙跪地,一脸惶恐认错:“老奴只不过……”
“知道你心是好的,但这事还是莫要再言说。”贾母弯腰虚扶了赖嬷嬷一把:“你我主仆多年,岂能不知?只要等贵妃娘娘身怀龙嗣,到时候自然可以有所行动。”
说完,贾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她觉得自己够谋定后动,也够沉得住气,想要等贾家这个外戚真正做实做稳之后,再行教训贾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可岂料,贾珍也打着这个注意呢!趁着荣府现如今要替宫里娘娘做脸,使劲的“自污。”
盛夏七月,天上日头恍若火炉,烤的众人都焉缩在家里。这种酷热天气下,贾珍带着护卫回到宁府,休憩一日,第二天便趁火打“劫”起来。
这一天,天色刚亮,门房守夜李三打着哈欠,与人交班,正闲聊之际,忽然感觉身旁似乎有一道阴影飘过,待定睛一看,眼中带着分不屑。这一群黑衣黑甲的都是他们珍大爷从外边带回来的护卫,不是世仆,据说是些乞丐,被自己亲爹亲娘卖的等等都些仆从圈子里的九流,还有些雇佣性质的,虽然让人羡慕,但按着常理,也不会被主家重视的。
还不如他们这些世仆,世代服侍,等得了主子的信赖后,自然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跟荣府那赖家一般,那私宅都比普通四品官员豪华多了。
正想着,便听着落锁的声音,李三一颤,有些困顿的眼带着分困惑,看了眼人,怒喝:“你这新来的干什么?现在是……”
“封老爷的命,闭嘴!”前来的张龙呵斥了一句:“关闭宁府所有门,任何人不得外出一步,若胆敢与外界联系,以背主论处,杀!”
“你莫要狐假虎威,要知道二管家可是我叔叔。”李三带着分矜持,自傲道。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高门大户里掌管门房的仆从也是颇得主家看重的,这职位油水也颇为丰富,毕竟他们如何传话,可以影响家中主人是否愿意见客。
“《大周律》中《户律》规定,奴仆中世仆乃主家私产,主人有任何的处置权。”
李三闻言,面色还没来得及一黑,便见拳头朝他挥来,而后便不省人事。
“早点,用武力解决就好,偏生你要显摆。”搭档看眼已经解决的李三,回眸扫了眼门房内其他人,揉了揉拳头,一个个打昏过去。
“先礼后兵,学过的总要用起来。”张龙闻言便拿出捆在背后的绳子麻利的捆绑,给李三塞抹布,便回了一句。
搭档呵呵了一声,垂头干活。
这边将门房所有人捆绑塞抹布串成糖葫芦一般拉到了正堂前的院落里,其他宁府大门也在重复着这一场景。非但将所有人都麻利的绑了,宁府对外的各个门,尤其是与荣府相连的小门,更是重点把控的对象。
贾蓉坐镇大堂,看着一串接着一串的“糖葫芦”,拿着宁府的仆从谱本,一个个的核对过去,忙得不得了。现在先收拾府内的蛀虫,到时候庄子上,尤其是各地管事掌柜都得重新好好情理一遍。
与此同时,贾珍带着特卫中的精英中的精英,以及职责所在的外援—顺天府衙役,光顾了宁府大大小小的管事,就连城外道观里的管事,也没有放过。
贾敬骂不出孽障,他被贾珍送了“甲鱼”礼包。
贾瑜自打改了名,跟着她大侄子贾蓉关系一日千里的好后,画风也跟着不对了。从个清冷内向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暴力小萝莉,能用卖萌解决的事情她偏偏要用拳头来解决。
先撒娇要爹抱抱,唱着没娘没爹的孩子是根草,等贾敬那点血脉情谊被勾起,心软抱人的时候,快准狠的一记手刀砸昏贾敬。
仆从们完全惊呆了。
贾珍见状,默默望天。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处处好风光呀~
干脆利落解决了世仆眼中的真老爷,贾珍示意贾瑜留守道观好好尽孝心,便飞快赶回了内城,看着被抄出来的金银珠宝,房地契,古玩字画等等,冷笑了一声,直接让人抬走先入官府留存作证。
因从宁府仆从家中查抄出来的东西太多,刚下朝的包勉听闻后都直接前来坐镇,闻贾珍之言,倒是对贾珍高看了一眼,道:“还望贾将军放心,只要本官查明了这些赃物的来源,结案之后,定当会尽数归还。”
贾珍闻得此言,眉头一挑,自然先刷一把好感度,一脸懊悔道:“大人您严重了,贾某自当是信您的。只不过……”
拉长了调子,贾珍深深叹口气:“先前我只以为自己于国于家无望,倒也不曾害过人,只是纨绔二世祖,败坏祖宗靠着血汗攒下的家业罢了。岂料我却是管家不严,以至于豪奴势大,在外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现如今,我贾珍何来的颜面还要这些东西,还望大人结案之后,将这些赃物与罪证,归还苦主,至于偷盗我宁府的东西,还望由大人您出面,换一些米粮,医药,赠送给老百姓吧,也算我对自己前半生不作为的赎罪了。”
“贾将军,您确定?”包勉有些意外的看眼贾珍。他也不是个傻的,知晓贾珍此举有利用他顺天府,但他奇怪就奇怪在这,他自问看人也准,这贾珍就算开窍,这也太对自己狠了点。
时下权贵,还是颇为注重自己的颜面的。
贾珍此举,把脸皮撕下来往地上踩了。
倒也叫人颇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