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看了眼发梢的指向,静了一瞬,说:“我的孩子在外面。”
“?”
静静没懂。
女王说:“我的孩子现在在王房外待命,你的毛似乎有指向楔盟的功能,它指向了我的孩子。”
“……”
静静心情复杂。
事实上,虫哥之前送她的那瓶活物在穿越时空隙时死亡了,被裂隙挤压溶化,成了一滩绿液。
溶化后的液体腐蚀了塑料瓶,弄坏了她一件衣服,甚至沾在她身上一部分,她那天和女王交锋导致精疲力尽,直到洗澡前才发现,那时液体已经在她大腿上染了一大块。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东西没腐蚀掉自己的皮肤,但那块绿色是洗不干净了。
也许是这一点引起了她的变化,可她不敢向虫哥求证。
静静想了想,问女王:“那在您思考的这段时间里,我能出去看看它吗?”
“去吧。”女王说,“但我还会召见你。”
“行。”
静静起身,她也不按住头发了,跟着它们的指向走出一条甬道,很快在母巢巢厅中看到了虫哥。
“索西斯。”
静静高兴地叫了它一声,她的头发都垂下去了。
虫哥迅速爬过来。
“咕?”
它一如既往的回答让静静笑起来。
她偏偏头,拉出虫哥一条触须晃了晃。虫哥低头看着她,在她放开后,它把那根触手举到自己眼前,来回晃了晃。
静静没看到它这个举动。
她低头看看表,发现还有小三十分钟,刚才那阵紧张完全松弛下来,她有点站不住了。
静静想了想,对虫哥说:“我站累了,你能卷住我吗?这里和这里。”她弯下身指指大腿和腰。
“好。”
虫哥又伸出两条触须,很轻地卷起静静,把她举到眼前。
静静轻松地叹口气,靠在虫哥的一段须须上,简直想伸个懒腰。
虫哥身上其实有很多让人不安的尖锐要素,且经常沟通不畅,但几次相遇下来,静静在它身边感受到一种微妙的轻松感。
像现在,虫哥就坐在母巢门口,举着她,只要静静什么都不说,虫哥就什么都不会问。
它有种不给人增加压力的能耐。
静静靠了一会,忽然扭头叫虫哥:“索西斯。”
“咕?”
静静小声问它:“女王刚才为什么生气?”
虫哥停顿了一下,说:“我不能说。”
“嗯?”静静想了想,猜测道:“是有关战争的事吗?”
虫哥为难地扭动触须,半天憋出一句:“……我不能说。”
啊哈。
静静肯定地说:“是战场的事。”
虫哥:“……”
静静干脆转过身,对着它四只眼睛,边思考边说:“嗯……战场上会让主帅暴怒的事,除了战败就是被敌人占了便宜,你们是战败了吗?”
虫哥没有动。
“那是被敌人偷袭了吗?”
刹那间,虫哥巨大的瞳孔不同步地收缩。
“是被敌人偷袭了。”静静肯定,“还有,你的眼睛动了。”
虫哥唰地闭合了眼眸,片刻又睁开一只,竖向的瞳膜眯着,只露出一道缝缝看静静。
女王的口中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静静觉得那应该是她吧嗒了下嘴。
过了片刻,女王终于开口。
“挺不错。”听语气就知道,她的怒火明显降下去了。
静静瞬间松了口气。
这一松气她都有点站不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小腿肚有点抽筋,她蹲下身,用一侧腿压着重心,边揉边说:“我还有其他的,您要吃吗?”
“行。”
女王很干脆地答应了。
趁静静往外掏的时候,她前足拉过那片饼干包装纸,把它戳在倒刺上举起来看。
“啊,那个不能吃。”静静顿了下,“嗯,您应该能吃,我们人类不吃。”
“为什么。”
女王话语中的怒气被好奇盖过,暂时消退了。
“如果不能吃,它为什么存在。”
静静想了想,说:“那个是包装,就是保证里面的东西好吃用的,其实严格来说我们也可以吃,但我们不这样做。”
女王看了一会,把包装纸扔进口中,静静看到它几乎是瞬间便被融化成了液体。
“味道很平常,和其他食物并没有区别。”
女王评价道。
……你平常都在吃些啥。
静静抑制住自己嘴贱的冲动,把掏出来零食和点心不断打开。这时虫巢已经恢复了正常,窸窸窣窣地热闹起来,边上的小工虫跑过来几个,在静静拆好食物后自觉地运给女王。
奥利奥,棉花糖,薯片黄油汉堡巧克力威化饼干甜茶点……静静装备用食物的袋子迅速见空。
为了应对穿越后的高耗能,静静准备的全是热量惊人的东西,这似乎恰好对上了女王的需求,她即使斜躺着在产卵,还是吃得很开心。
最后不管是塑料包装还是纸壳,没有任何东西剩下。
静静把最后一袋薯片拆开递给女王,向她展示了一下蛇皮袋子。
“没啦,这是最后一包了。”
“嗯。”
女王已经恢复了上次见到的那种样子,动了下触须,她说:“感谢你,旅行者。”
称呼终于不是人类了。
静静苦笑一下,“不要紧,如果您想回礼,只要别再威胁要吃掉我就行。”
女王有点懒散地说:“那可不一定。”
“……”
静静的心情宛若吃屎。
把薯片渣连包装吞下,女王说:“我骗你的。”
“……”
静静的脸已经木了。
她有点生气地说:“您这样很不好。”
女王的口器发出一串“笑”声。
“这只是个玩笑。”女王蠕动了几下触须,甚至有点哄静静的意思。“我答应你,旅行者,从今日起,你在我族将有绝对的生存自由。”
静静木着脸说:“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又一个玩笑。”
女王说:“我已通知全领地。”
“……好吧。”静静出了口气,她看了看表,发现只过了二十分钟。
王房的时间真的很慢。
女王拉过静静的蛇皮袋挑起看了看,又还给了她。
她的动作似乎像在不舍,静静猜测着问:“您还想吃吗?”
“是的。”女王没有遮掩地回答。
“你让我吃饱,而我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了。”
她的话里没有丝毫自怜,只是在叙述事实,可静静却怔了下,忽然感到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