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点点头，扶着以津真天离开。三分钟到了，大厅里落下的冰雪和羽毛刹那间消失，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般。如果不是宾利身上的金羽衣还在，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

咦，怎么没有全部消失？鹿九虽然感到奇怪，但也没时间多想。

“凯塞斯，等下你派人把他们都葬了吧。”

凯塞斯望着鹿九，郑重地点点头。死掉的，都是林之地的人。鹿九等人没有杀死救世军的任何一个人，只是把他们都绑了起来。

“其实你本来可以建立更好的秩序。”鹿九对尼根说：“你看看这些人，救世军的人也好，林之地的人也好，都是经历过悲伤与绝望后顽强生存下来的人。活下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人为什么还要自相残杀？”

“你指责我残忍？呵。”尼根道：“我想你没有亲身过这个世界吧？外面到处都是丧尸，食物短缺，物资匮乏，连自己人都养活不了。有时候你热心打开家门欢迎流浪的幸存者，反而会被他们洗劫一空。这就是末世的景象，人只能顾自己，人只能信任自己。我建立的秩序，保不了所有人，但能让更多人活下去。各个基地各个社区不可能和平共处，只有臣服于绝对的强者，才能避免更多纷争。”

“强者建立秩序，是为了庇护好人，处决坏人，不是为了培养服从于你的奴隶。”

“哇哦，反正我已经被你抓了，你是强者，你说了算。”

“其实你很强。”鹿九由衷地感叹。“你知道人性的弱点，并知道如何利用每个人的弱点。你是强者，你有很强的领导能力，但你不是一个好的统治者。我知道有很多愿意追随你的人，他们跟随你，享受着奴役别人的快感，享受着高人一等的爽感，他们追求的，是权力，不是你。一群自私自利没有底线的暴徒聚在一起，只能更加残忍。”

“无论如何，我的规则，能在乱世建立起最有效的秩序。鹿小姐，如果你是普通人，我想今天成为俘虏的人，不会是我。”

直到现在，尼根还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是自负的，也是有资格有能力自负的。倘若没有式神们的帮助，鹿九的确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打败尼根。

“我知道靠我一个人赢不了你。但即使没有我的阻拦，即使你能如愿杀掉林之地所有人，即使你能毁掉未来威胁你的一个又一个社区，我相信，总会有人联合起来推翻你的残暴统治。在我们国家有句俗语，兔子急了还咬人。尼根，你把人逼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没有常胜的将军，没有不败的王，鹿小姐，我随你处置。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观点才是对的。我是尼根，我死了，会有人成为新的‘尼根’。这个人，可以是救世军的人，也可以是任何人。”

说到“任何人”的时候，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凯塞斯身上。后者抿唇不语，一双手攥的紧紧的。如果没有鹿九在场，他一定狠狠挥拳打上尼根的脑袋。

“我不会杀你。”

这句话是对尼根说的。

“我不会杀任何人。”

这句话是对所有人说的。

“我希望你们能放下以前的仇恨，和平共处。我不希望人类毁在同类相残上。”

“以神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鹿小姐，你还真是天真。”

鹿九无奈地耸耸肩：“我比你小了二十多岁，当然比你天真幼稚，你都快跟我爸一个年纪了好吧。”

尼根一愣，轻轻笑了笑。温和的，慈爱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