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微微一笑,道:“大师兄,那藏剑阁最艰难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逃离藏剑阁呢?”
大师兄顿时哑然。
李乘风道:“大师兄,你有你的坚持与信念,我也有我的。不必多说了,我若不逃,固然九死一生,可总算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逃了,便坐实了我心虚诬告的罪名,那时候天下之大,只怕没有我李乘风的容身之地!只怕,我洗月李家,也难逃灭门之祸!所以,大师兄,不必多说了!请回吧,我不会逃的。”
大师兄沉默了一会,他反而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包裹里面有一些干粮和净水,你可以放心用。”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沉声道:“多保重,活着出来!”
李乘风再次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等听到牢门又关上以后,他才微微睁开眼,看向跟前的那个包裹,他拆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放着肉干和一坛水。
李乘风冷笑了一下,将肉干和清水又包裹放好,自己再次闭眼假寐起来。
另外一边,大师兄从牢房中出来后,来到一处幽暗的转角处,迎面见到一名身穿修士长袍的老者,正是孔云真。
“他……不肯走?”孔云真看见大师兄一个人出来,眼中顿时流露出怒意。
大师兄低着头道:“有负师伯所托,请师伯责罚!”
孔云真咬牙切齿道:“老朽看他人才难得,这才起了惜才之心,想不到他居然不识好歹,好心当成驴肝肺!哼,好,既然一意孤行,那就别怪老朽翻脸无情了!”
大师兄低着头,没有说话,孔云真不耐的挥手道:“你出去吧!”
孔云真看着大师兄离去,他转身对一处黑暗的角落中道:“千山雪被收留在哪里?带我去!”
这黑暗角落中此时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浑身尽墨,整个人如同与黑暗融为一体一般,他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在前面行走着。
这样在黑暗庞大的低下牢房的逼仄小道中穿行了好一阵,孔云真便隐隐听到一阵狂躁的声音传来:“人呢,人都死哪里去了!来人,快点来人,给我换个干净点的房间,否则等我出去了,我灭你满门!!”
这等狂悖之声,自然不会是别人,正是千山雪!
李乘风撞响问天钟,为同安百姓鸣冤,状告千山雪的事情,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在灵山扩散开来。
天孤峰上的等待的灵山派弟子们在得知后,更是一片哗然。
这个李乘风,他疯了?
竟然连十几年不曾露面的掌门人都惊动了?
竟然敢一下犯上,挑衅一个金身高手?
那可是千山雪,修行界排的上号的人物,前途无量的大修行人,家中世代公卿的大公子!
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李乘风有胜算,在他们的眼里,李乘风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
同样,在灵山的禁地大牢中,这些幽行者同样将李乘风看成了死人,而将他带到了环境最为恶劣的深牢之中,
这里黑暗得几乎不见光芒,只有幽黑墙壁处苟延残喘的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如将死之人眼眸中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四周的墙壁上湿漉漉的,耳畔不远处能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李乘风身子蜷缩成一团,抱膝而坐,在这无边深沉的黑暗中,他眼眸依旧明亮而锐利,对于眼前的这一切,他当然有所预料,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灵山派这强大的根深蒂固的修行力量。
他们像流淌了几千年,上万年河流下那沉淀下来的河床积淤,紧紧的抱在一起,结成一团,顽固而坚硬,腐朽而腥臭。
李乘风敲响问天钟,如同河流退潮,露出了里面恶臭难闻的淤泥,但可以想象的是,很快就会迎来大涨潮,他们会像惊涛骇浪一样向他发起反扑!
这个深牢之中,李乘风隐隐能够听到旁边牢笼中传来的低低的痛苦声,这个声音沙哑而低沉,像是野兽的哀鸣,远处还有阵阵的鞭笞声和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这一切无不像看不见的利刃,撕咬着李乘风的信念与意志,仿佛要告诉他:他接下来便会是这样的下场!
李乘风则坐在牢房之中,闻着这恶臭扑鼻的味道,一动不动,仿佛石化,直到牢房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开门声,李乘风这才睁开安静,看见一个男子披着黑袍,戴着兜帽,手持火把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