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少爷十岁的时候,刚到成安,老奴被海沙帮的人给欺负了,他便带着小宝冲到海沙帮把那些人好好整治了一番。回来的时候,少爷的胳膊都被打断了。那……都是因为老奴没用。”
坤叔说着,眼中眼泪簌簌掉了下来,但他眼睛里面开始泛起一层可怕的茫茫白色,他头顶的噬魂虫已经全部钻了进去,他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喉咙中也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战齐胜狞声道:“说啊,接着说啊,再不说,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坤叔挣扎着抬起头来,他眼睛目光已经虚焦,但他依旧努力盯着前方,像是在寻找着战齐胜:“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战齐胜狞笑道:“战家,战齐胜!记住了,以后这个名字,便是你的主人!你会亲口出卖你以前最敬爱的主子,你会亲手杀死你从小带大的李乘风!”
坤叔挣扎着,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他勉强绷出一个可怕的笑容,断断续续,无比艰难的说道:“战,战……战公子,你你你你,你说你们战,战战家没有胜胜胜不了的敌。老,老老老奴也也,也要告告告诉你,我我我,我们李,李家也没有卖主的仆!”
“你找死!!!”
战齐胜狂怒到了极点,他一巴掌便朝着坤叔头顶上拍去,这一刹那,坤叔脸上流露出来的却是平静和解脱的笑容。
孙博义大惊,连忙伸手拦住了战齐胜:“战师弟,冷静点,他是故意激你出手杀了他的!”
战齐胜此时稍微冷静下来,他盯着浑身剧烈颤抖的坤叔,咬牙切齿的狞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孙博义犹豫的问道:“他最多能坚持多久?”
战齐胜哼了一声道:“我们战家意志最强的战士也不过只能坚持十天!就这老头,他能坚持三天,他便是活神仙了!”
孙博义盯着坤叔,眼中放出异样的光芒来:“也就是说,三天后,我就有证据向师伯们证明,我的哥哥是被李家所害了!!”
战齐胜一脸嫌憎的看着石室,里面恶臭熏天,污浊肮脏,他虽然没有严重的洁癖,可是他毕竟是锦衣玉食的战家四公子,又如何到过这样的地方?
可是,战齐胜想起了那个让他连续几次吃了大亏的李乘风,心中的仇恨蒸腾而起,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这浓烈的恶臭。
战齐胜踏进石室,他的厚底鹿皮长靴踩在地面上发出粘乎乎的吧唧吧唧的声音,很是渗人,他来到坤叔的跟前,想要伸手去抬他的下巴,但又从衣服中取出一块手巾包裹在手上,然后挑起坤叔的下巴,他努力让自己和颜悦色,轻声说道:“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
坤叔微微睁开眼睛,他眼睛里面一片浑浊,几乎没有一丝神采,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在砂纸上磨砺的粗铁,完全没有了曾经的响亮:“老奴姓李,名坤,叫李坤。”
战齐胜微微一笑,道:“不,你姓沈,名坤,你叫沈坤。”
坤叔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他道:“老奴,姓李,名坤,叫李坤。”
战齐胜微微蹙眉,他又道:“你愿是山原郡沈家的后人,沈家卷入白银案后破落下来,你跟随家人流亡到青州,遇到李家人后,被买入府中为仆,是也不是?”
这些资料,是战齐胜花钱从藏秀阁买来,那里有灵山派最好的消息和密探。
坤叔依旧重复着:“老奴,姓李,名坤,叫李坤。”
战齐胜大怒,他本来就不是耐心之人,此时用力一下将坤叔的下巴揪了起来,他怒道:“老子再说最后一遍!你姓沈!不姓李!而且,你们沈家还有后人残留在世,你就不想见上一见么?”
坤叔勉强抬着眼帘,他昏黄的眼珠在这暗淡的石室烛光中看起来如同一颗饱经沧桑的原石:“老奴……在这世上只有李家这些亲人,再无任何亲人了!”
战齐胜狂怒,抬手便要打,但坤叔微微仰着头,那神情仿佛是卑微在尘里的生命用倔强和执拗在对抗着高高在上的生灵。
孙博义叹道:“战师弟,没用的,这老货骨头硬得很,能使的手段早就已经使过了。再使,人只怕就死啦。”
战齐胜盯着坤叔,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敬你对主家忠义,是个忠仆!但是我告诉你……”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罐来,他打开这个小瓷罐,说道:“我们是战家!战家没有胜不了的人,没有撬不开嘴!”
坤叔斜斜的瞅着战齐胜,依旧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