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闭着眼睛都知道那是什么，气得唇角歪斜，内心闪过无数恶毒语句，痛骂戚客修。

“那你——”

“俺觉得，强扭的瓜不甜，你不乐意，就算娶了俺，吃亏的也是俺。”

女人说着，抬头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脸更红了，眼神却清明起来。

“俺刚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俺肯定配不上你，你也不会喜欢俺——俺是那地里的泥，你是那天边的月亮。”

她说着捏了捏衣角，迟疑着劝道。

“可是掌门说的话对，男人跟男人不能在一起，要出乱子的！”

“能出什么乱子？”

江沅差点被戚客修气死，却也惊讶他能找来这样一个女人，竟能顶得住终南掌门的话，坚持自己所思所想，因而闻言也不恼怒，只笑吟吟的驳道。

“两人吃饱全家不饿，还少了个小的花销。”

女人一时语塞：“那……没有娃，等到老了……没人干农活了……”

江沅想想自己如今情形，长长叹道：“农活？我家没地，以前做小买卖的，连房子都烧了……现在，我就只会包馄饨跟……跟做烧饼。”

女人偷看他一眼，咕哝道：“……你要是能跟俺成亲，可以继承俺爹的铺子……”

“烧饼铺子，是个好活计。”

江沅想到前世时，自己最是风光那几天，还想过要把阿娘的女支院，重新开起来。

可惜最后也就只能想想。

他那时候快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了，可也没什么用，照样因为种种缘由，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到此处，不由道：“人哪，活着简直累死了！若是凡人，每日都要辛苦努力，从天亮一直干到天黑，生怕懈怠下来，挣不到钱吃不饱饭，饿死了。”

“仙人比凡人得到的多，要的也就比凡人更多。要长生千年万载，要快活随心所欲，要打得过跟他们作对的人，不至于被仇人砍成八百块，更不被人抓住弱点加以逼迫——”

女人不知他为何要说这些，听得也不大懂，见他说着说着沉默下来，目光定定瞧着石洞，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不敢打扰他，就继续低头擦地。

江沅长叹一声。

前生他受尽百折千难，费了千辛万苦，仇还没等报完，已经功体溃散快要死了。

沈瑾瑜前世的一日绀，并没有被他所解，又是执拗性子宁折不弯，功体因此去了七七八八，还好留下了一条命。

命留下了，修为却时灵时不灵，身为剑宗与其嫂私生子的事，又不知被谁爆了出来，剑宗跟终南的人虽暗中护着，不至于让他不体面的死在魔修手上，却也痛快不到哪里去。

仙门双璧的名声实在太大，即便沈瑾瑜立身极正，嫉妒他的人也不知凡几，加上沈瑾瑜那张脸长得好，有些不免起了龌龊心思——

江沅那时正是风光，听到这流言只笑一声，一边吐葡萄皮，一边想着何时能一见这位大名鼎鼎，如今功体失衡的双璧之一。

毕竟他当时只见过玉无暇，尚且不曾与终南之人战过。

他甫是一个凡人，与修炼多年的修士相比，心性尚且不足，金丹修为又是强行被灌，身上背着血仇，什么事就知道杀杀杀，阴沟翻船是必然。

被人追杀围剿的时候，无人跟他双修调和灵力，他差点死在体内灵力暴冲里。

后有追兵逼来，他却一动也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