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终于意识到林怀远说了句什么,她先是茫然的“啊?”了一声,接着品出了这话里一点微妙的味道,整个人都快坐不住了。
幸好这时余光瞄到了茶台旁正向这边看的小豆丁,整个人灵机一动:“啊,对,您的宝贝儿当然是儿子,呵呵。”
林怀远目光一黯。
沈悠弹了曲《幽兰》,清丽婉转,静谧悠远,曲毕林怀远点头,笑道:“九嶷的弹法,你这琴派够杂的。”
沈悠本来就有试探林怀远的意思,她姥爷是梅庵琴派的,她自然也是,之前在独乐琴社时,哮天犬弹的《风雷引》也是梅庵的弹法,所以刚才故意用九嶷的弹法弹九嶷的代表曲目,就想试试林怀远到底几斤几两。
是有真才实学的。
可如果刚才那首《永归》真是他弹的,那这人手上该有茧子的地方呢?
难不成一个大男人每次弹完琴还磨茧子?还专门就磨琴弦磨出来的地方?
沈悠不是能憋得住话的人,刚才一直都没问已经快到她极限了,这会儿忍不住问了出来:“您这功力没个几年是不可能的,您手上的茧子呢?”
林怀远避而不答:“还继续听典故吗?”
没劲!
沈悠不开心,但也知道人家跟她说白了,就是陌生人,想说不想说的都随人家乐意,用不着跟她解释。
她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发小脾气,但不知怎么的就憋着点火。
“不听了,看琴谱吧”沈悠故意着重了说:“看——师门外传的琴谱!”
这是揶揄林怀远刚才说《永归》的琴谱师门不外传呢。
直到这时,直到这沈悠终于不再拿出在外人面前那客客气气的一套,林怀远才算有了点真实感。
其实沈悠脾气算好,不容易生气,对朋友也多包容,但毕竟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天真和小性子一样也不少,别人面前还好,林怀远面前可从不知收敛起小爪子,小奶猫似的不是挠他一下,惹急了还会呲牙示威一番。
这种时候,她都会半搭着眼皮,斜睨着看人,里面燃起一簇小火似的,烧着,摇曳着,映得眉尾小痣都生动无比,说不出得可爱,说不出得······勾人。
“师门外传的琴谱那可多了”林怀远手痒,想去捏捏那有些气鼓鼓的脸蛋:“你要看哪一本?”
说着,走到角落书柜前,打开:“过来看。”
“我要是不小心翻到了师门不外传的你可别赖我!”沈悠走了过去,“您”都不叫了。
书柜不大,也是酸枝木的,竖长型玻璃双开门,刚才一路走过来时,沈悠注意到了对面就是书房,这处书柜应该就是放与古琴有关的书籍。
一水的线装竖版琴书,常见的有《神奇秘谱》、《西麓堂琴统》等,不常见的有《断琴记》、《藏春坞琴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