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太子才是名副其实的主子爷,殊不知是江远山主动禀告,还是太子开口询问的,结果倒是没什么差别,彩阁不能说实话,总不能告诉他——你的小嫂子怀了孕,可是没能保住,打算栽赃是我所为,所以我提前准备好药包,届时让她无话反驳么?
彩阁倒是明白了一点,不论她怎么看重石榴儿,可石榴儿身为婢女,是没资格让宫中御医为其诊断开方的,乱了规矩对谁都无益,既然东宫有典药局,只要太子睁只眼闭只眼,便可以请那里的医师先行医治,得了药方后,再让江远山或者江城歌帮着从中改良,应当不会有大问题:“太子爷,商量个事儿。”
太子原本听彩阁唤他“表哥”有点儿不适应,现在叫他“太子爷”反而更不适应:“说来听听。”
彩阁不想因为自己试药一事,令他多有猜忌,或者无从解释为何要替他试药,正好顺水推舟道:“您看我这两回眼巴巴的过来试药,其实是有事相求。”
太子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让她继续说。
彩阁厚颜道:“是因为石榴儿,她身子不太好,原在凉州的时候就已经不好了,想着带来长安,可以让宫里的医师帮忙瞧瞧,再开个药方调理一下。”
他们的侧重点不同,太子说:“女子若有顽疾,是不能入宫侍奉的。”宫女进宫前,多数来自于秀女,选秀有遴聘,几番筛选,能留下的自然是身体没有问题的。
彩阁说不是:“并非顽疾,也不会过病给其他人,只是……”她不好意思说石榴儿未曾行经,是石女,“十岁以后,是石榴儿从旁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在家时不知闯了多少祸,包括来宫里被皇后娘娘训诫,都是她替我担着,说句不好听的,倘若颍川王那个枉死的乳母依然健在,且身子又不好的话,王爷定会想法子找医师帮其医治,疼惜贴身下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太子沉默半晌,问:“那么她究竟生了何病?”
彩阁不愿说:“不太清楚,可以先叫医师把把脉,如果有女医便再好不过了。”
太子以为彩阁昨日都能与他提及“不能生子”之事,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可隐瞒的,但又听得女医,估摸着是难以启齿的病症:“我会帮你留意的。”
有太子这句话便好,彩阁心满意足,对他福了福身子:“多谢太子表哥。”
这个称呼倒还顺耳,太子唇角含笑道:“翁主表妹客气。”
彩阁心中跟着打起了小九九:“您帮我找医师,我帮您试药,如此便不觉得亏欠什么。”
太子收敛笑意,更多还是因为“亏欠”两个字,让他不悦:“人我帮你找,药你不必碰,若被我知晓你背地里试药,往后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
太子的样子颇为认真,彩阁只能另想办法:“我知道了,你莫要生气。”
他们站在一棵菩提树下,和煦的光倾泻而下,照出满身斑驳的树荫。日光正好,太子所戴的双龙戏珠朝冠与金乌投射的光芒同辉,这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
难得两人在独处的情况下,有不拘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