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银碗皆有准备,比她还劳师动众的,这桶水在两个侍卫轮番查验和品尝后,又干等了约莫一刻钟,才说:“翁主,此水可用。”
她当然知晓没毒,盛一碗清泉入口,如同水里掺过崖蜜,沁心甜。
将六个鹿皮囊装得满满当当,他们又匆忙下山,脚程再快些,应当可以来得及回宫用晚膳。
正是秋日收获季,原先上山的时候没注意到,此刻放眼看去,大片金色麦田,像铺陈在地面上的明黄锦缎,阡陌之路变的微不足道,若得半日空闲仔细欣赏,无论朝哪个方向,都能看到美丽的风景,只要自己站的足够高,便能望的足够远。
彩阁在长乐宫前翻身下马,马鞭往门口的守卫手中一丢,去解拴在马鞍上的绳索取水囊,任谁都不许碰。
进了偏殿,她连口水都没顾上喝,让留在永寿殿的石榴儿,把从皇宫里运来的冰块倒进大陶缸中,再将鹿皮囊置入冰块里,确保泉水到明日都是新鲜的。
一切准备妥当,合上木盖,四周复裹上好几层棉被保温,聊胜于无的。
彩阁这才得空,喝了半壶茶水,待她坐定,石榴儿方说:“翁主下午走后没多久,楚王府有仆役送帖子来。”一面说,一面将一张烫金拜帖递给彩阁,“说是楚王侧妃明日申正时,过来找您小聚品茗。”
彩阁懒得看拜帖,没有打开:“我以为只有主动邀人吃茶才叫小聚,哪有这般上赶着过来的?”
石榴儿以为彩阁没听清楚对方身份:“是楚王侧妃,万岁爷的大儿媳妇儿。”
彩阁呵了一声:“不就是那个——有两位侧妃和一大群小妾天天争风吃醋后院不宁的楚王殿下,他的侧妃么。”
石榴儿讶于她一句话都不带喘气的:“您何时打听到的?”
彩阁用指甲抠拜贴上的金粉:“皇后娘娘一开始便将各宫的妃嫔、皇子、公主们,给我口头上介绍个遍,唯恐我日后认错人。”
石榴儿对于这样的事也是头一次遇见,不知怎样处置:“那——是见,还是不见?”
彩阁撩开裙幅提起裤腿,悄悄看一眼,整个小腿上一片淡红色,尽是红花泡多了的结果,她眉开眼笑,心情愉悦:“见,当然见了,不然我前几日的功夫都白做了。”
石榴儿费解道:“您早就知晓楚王侧妃会过来?”
彩阁试图掩饰她已预先知晓:“皇后娘娘叫我认亲,不就是备着那些人过来与我闲聊么。”
楚王虽是庶出,却担了长子身份,加之他生母良妃那头家族显赫,便于弱冠时破例从郡王晋为亲王。
楚王贵为皇长子,多少女孩子眼巴巴地往上凑,两位侧妃的家世相差不大,一个婀娜,一个闺秀,倒不能让他顶满意,两房皆有上位之心,不知吹了多少枕边风,时间久了,楚王头疼,便许诺谁先诞下王府长子,立即升谁为正妃。
如此才消停了好一阵子。
不过是缓兵之计,侧妃想扶正,没得皇帝首肯,做春秋大梦去吧。
横竖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彩阁还会怕了他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