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明白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勉强答应:“可以,不过要先召集内阁大臣。”
昭贵妃脸上的不安之色转瞬即逝,自说自话道:“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想做皇后?先皇给不了的,新帝必能给我。”跟着用狠戾的口吻继续说,“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提条件,即便你们完颜家有太宗皇帝赏赐的丹书铁券,但你别忘了——谋逆不赦!武安侯助端王谋反,是诛九族的死罪,待先皇入陵,新帝正式登基,圣上第一件事便会下旨斩了这些个忤逆之臣,如果你能等到那时候传召三朝元老,大可抱着凤印等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后愤恨地握拳,委实耽搁不起,亦不愿轻易妥协:“让老六拟道手谕放我父亲出城,届时我自会交出凤印。”她怎么都不愿恭称那人一声圣上,“他若不怕被凉州府的将士们所诟病,就尽管出尔反尔杀了武安侯!”
昭贵妃抬手并拢三指,下巴微扬字字圆润清脆:“我蔺元姝对天发誓,只要完颜皇后说出凤印的下落,圣上必定赦免武安侯,并保他平安回乡,若违此誓,让我五马分尸不得好死,但倘若皇后娘娘所言有虚,武安侯便会身首异处无人送终。”昭贵妃放下手,唇角带着一丝微笑,“这样娘娘应该相信臣妾了吧?”
皇后稍作斟酌,算是各自礼让一步:“凤印在宣政殿,确切的地方只有我知晓,你们先放人。”
蔺元姝年后晋封贵妃,她生了气,哪有尚无子嗣的妃嫔这般晋升的,随帝登基即封为妃还不够么?长此以往简直不敢想象。
待凤印在册封旨上落章,出了宣政殿,她随手将凤印丢进殿前烧高香的夔龙方鼎里,以泄私怨。
她仅透露大致的方位,称东西在宣政殿,并不算说谎。
昭贵妃眉头微挑,加以确认地问:“此话当真?”
皇后轻不可闻地叹息:“上元节你晋封时,凤印我未曾带回来。”有些事,她始终难以释怀,“先皇生前那样爱你……”
当——当——
最后一声钟鸣,余音分外悠长。
昭贵妃望着椒房殿顶粱上的彩漆凤雕,声音异常平静:“你们皆道先皇宠我入骨,连我自己差点儿都信了。”
此话说的不明不白,余音方落,人已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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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融金,逐渐西沉,暮色随之笼罩下来,天边残留的彤云和暗影交织在一起,仿若棉絮里泼了青墨,颇为压抑。
昭贵妃命宫人往宣政殿内外填柴草、泼松油,新帝闻讯赶来很是费解。
昭贵妃福身行礼,对他嫣然一笑:“臣妾愿帮陛下斩断一切后顾之忧。”说着挽弓搭箭,锦春在旁取出风灯里的白蜡,拢着火苗的手,微微颤抖地点燃裹住箭头的油布。
箭翎离弦,犹如一颗流星斜飞进正殿,火焰瞬间四散开来,凶猛又瑰丽。
端王突然带着宗人府的两位堂官,自后宫方向疾步而至,径直朝夔龙方鼎奔去,他从鼎中残灰中取出两样东西原路折返,站在离新帝三丈开外的地方问:“这是皇兄留的遗诏,能换几条人命?”大行皇帝膝下无子,遗诏上必然写着哪位王爷的名字。
昭贵妃听了面色煞白,险些站不住,忙攀着锦春的胳膊去瞧新帝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