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虞将行李都放置妥帖,转头却不见东方平凌。木虞换上方才送来的毡帽大袍出门,只是这衣服给她过大了,她的袖口绕了好几圈才堪堪露出手。
已是快要入夜了,外面出奇的冷。
木虞将脸埋在毡帽中,汲取些温暖。
她要去马厩检查检查马匹,这冬日里行路,马蹄极容易被冻伤,遇上刚要化开的冰面,马蹄更容易被融冰的缺口划伤。在这战场上,马匹是断断不能缺的。
正要去马厩,木虞听到了李将军隐隐带怒的声音,抬头看去,前方李将军与一人对峙着,气氛紧张,木虞闪身躲在一个毡包后,将耳凑近。
“孙副将今日是要和老夫过不去了?”
李将军胸膛不住地起伏,说话间带着隆隆声,显然气极。
是方才让李将军“长话短说”的副将?木虞先前便觉得他们之间有些怪异,没想到私下里是这样欲要大打出手的关系。
他对面的将士听到这话笑了,脚下碾起些杂土,嘲道:“将军自然英明,那日守城时,将军硬是带着三千精兵守住了这聊城,众人皆叹李将军舍身为国,一腔热血报效国家,自然是英明的。”
副将眼中划过一道戾气,下一刻,语气咄咄逼人:“可李将军如此英明,又为何要蛮力死守,当时聊城百姓已搬移到了安全的地带,敌军来了也就是座空城。
我们大可先假意逃亡,等候援兵。可李将军你是个刚刚铁汉,硬要咬牙死守,三千精兵硬是减到一千多余,李将军如何不英明?”
李将军默了一瞬,副将如此生气,是因着这死去的一千多精兵中有他一同出生入死,拜了把子的兄弟。
也因着他蛮力死守,害死了一千多个兄弟。他们因着这事打也打了,闹也闹了,李将军自知那日自己做的不够好,可男儿血性,又怎能退缩,那只会让敌人耻笑。
副将见将军沉默着,只“嗤”了一声,摞下一句话:“将军英明,日后都听将军的,我孙乌不干便是。”说完,摆头就走。
李将军在原地站了很久,他将头盔摘下,抱在怀中,抬头望天,周身的气息低沉、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