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杨雪一旁的青年倒是完全没察觉到这一点,趁着梵森顿了顿语气之时,挠了挠头问道:
“你这不是已经很了解队长他了吗,甚至我感觉比我还透彻啊。”
对于这个问题,梵森却摇了摇头。
“这不一样。一般的人很容易推测他的行为,因为他们很复杂……你知道吗?其实越复杂的人,其行为反而越好推测。因为思想越复杂,说明他越被观念、理性乃至道德之类的条文所束缚,能做出的可能性也就越少。哪怕是那些自以为豪气干云,放纵自己欲望以为畅快的人,也极容易被人看透,因为人的欲望,本来就是天底下最复杂的东西啊。”
“但是如果他真的是我之前说的那种人,那么就很可怕了,因为他的判断不会受平常的观念所左右,简单来说就是随心所欲。这样的人,除非你知道他真正在乎的东西,并且挟之来迫使他按你所想地行动,否则最多也只能猜准初步。在这之后,就算那人是一头蛮力猩猩,也能跳出所谓“局”来,一拳把什么推测和计谋统统糊在你脸上……说到底,你知道赵缀空他真正在乎的东西吗?”
杨雪和青年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梵森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望了远方一眼。
“总之,这大概就是我们目前的处境了。梳理一下,我们这场任务需要注意的问题。一是我们对这种难度的任务没有经验,很可能会因为行事不周当而陷入被动。”
“其次,是当剧情出现变化,不管是赵缀空这样的未知因素还是主神干预的影响,都需要及早意识到并能够快速反应。这两点我希望不光是我们三个,而是包括新人在内的整个团队,都牢记在心。”
两人闻言点了点头。梵森尤其加重了“团队”二字。
(团队……)
不过说完这一串话语,他却是想了想,突然转过头来,望向杨雪。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吗,杨女士?”
杨雪先是一愣,没想到梵森为何突然有这一问,只得摇了摇头。
“没有,我觉得这样就可以了,没什么需要补充的。”
(——)
梵森闻言,脸上微微一绷,好像杨雪这样普通的回答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不是很符合他的预期一样。反着光的眼镜遮挡住了眼睛,也看不清他到底什么神情。
他扫视了一下杨雪之前那与刺客以伤换伤所致,绑着绷带的肩膀,眉头又是微皱,些许张了张嘴,却突然好像做出了什么判断一样,不再继续望着杨雪,反而转身继续前行。
“那就继续走吧,军营里,周公瑾和小乔他们应该已经等着了。”
摸不清刚才的对话有什么深意,只是梵森走的步伐很快,俨然已经主导着杨雪他们往前走的节奏,二人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欢迎你!
此时虽然花果山上因为刺客袭击而已经闹翻了天,但毕竟事发短暂,对周围地区还没有什么影响。例如说花果山不足数里之外的地方,有一座专供旅客歇脚的小村落。虽然这片界地以前几乎荒无人烟,但最近旅客的增多也让这些村庄热闹了不少。
在村庄里歇脚的旅客们一如往常地在此整理好行囊,准备好明天一早就出发,奔向旅程的最后一站——花果山。但这傍晚时分还远远未到到入睡的时候,又没有被山上的所惊动,旅客们无聊之下便在旅店院子里的开阔处升起一堆篝火,围了起来。
“当年老子在自由都市的时候呀……”
时候又是隆冬,几盅酒后,商人们和佣兵们本就富于谈资,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此刻正是一个自称是什么自由都市的佣兵团团长的粗野汉子,围着火光大肆吹嘘自己。在座中经常在自由都市附近跑商路的人,对他倒是有所耳闻,这人早年是个破落户,年轻时游手好闲,实在是混到了家产快要彻底败光之际,横下一条心卖了祖屋组建了个佣兵团,不光做寻常活路,连杀人放火的生意也来者不拒,逐渐也便混出了点名声。
这人虽然不学无术,但知道他底细的人都知道他却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建了个佣兵团后也靠着一身不知道从哪学的杂七杂八的武学,十几年摸爬滚打,却是磨出了一把好身手。
“我跟你们说啊,不是我吹。一年前我还出过一次武炼的活,你猜撞见了谁?”
因此他一说话,周围的人都附耳倾听了过来。
“忽必烈!”
所有人都哦了一声,显然却是不信的。只见那汉子嘻嘻一笑,继续说道。
“可别不信,我还记得那次是做个绑票的活路,老子好不容易把那人绑到山里快要完事了,却突然撞见那忽必烈上山练刀。那忽必烈呀,当真不愧是麦第奇大公子,刀法着实厉害。一个照面我的小弟就死了一半。逼得我前去动手。”
随后这人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做了几个挥刀的架势,脸色涨的通红。
“一下子刀刀相拼,大战了好几个回合!——虽说票也没得绑了,不过那忽必烈呀。也没能把老子命留下。”
看他说得惊天动地,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那武炼忽必烈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人号称自己是佣兵团团长,此刻是孤家寡人一个,怕是那时卖了自己的手下独自逃生,哪里还能过的上几招?
围着篝火的人群知他是吹嘘,但一个斜靠在旅店墙上,几乎与阴暗融为一体的身影静静听着那佣兵团团长的话语,却是稍稍扭了扭头。
说起这人,倒也是奇怪,他不是在此投宿的旅客,好像是不久前到了这,一时兴起就来了这旅店院子里,但又不曾说过一句话,篝火附近又热闹得紧,倒也没人在意他。
随后篝火的柴渐渐全成了炭灰,入冬的冷气也让人们直打哈欠,便渐渐散了开来。不过无人发觉的是,这时一直倚靠在墙的那个人却不见了踪迹。
又过了一会,当人群散去,店主打算自己清理一下院子时,却突然在院子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锈怪味,循着气味走过去,却被吓得魂都快飞了。
原来在那院子靠外的转角处,一具死尸横倒在地上,头首分离。血液溢了满地,被冷气冻得已经快要凝固,而那滚落一旁的头颅双目圆睁,似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仔细一看,正是之前那个吹嘘自己跟忽必烈过招的汉子!
也算是他运气不好遭了厄,如果此时,有任何一个东美洲队的成员……啊不,任何一个主神空间中与东美洲队或者恶魔队打过交道的人在此的话,都会马上认出,之前那个身材修长的长发男子,正是主神空间中最令人恐惧的刺客……赵缀空!
“……你的意思是说,赵缀空也可能是影响我们布局的一个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