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到母亲而击溃的理智,在这一刻,回笼了过来。
他沉默着向自己的小楼走去。
“家主,您明明是想要好好跟五少爷相处的,为何要突然提起那个人?您不会不知道,她是五少爷心里的禁忌。”
在两人离开后,颜章不解地问。
厉老站起了身,顺着落地窗看出去,没有任何的回答。
说来可笑,他就是突然想到了,也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表达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厉旭尧的反应,他并不意外。
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心里对自己有着深深的恨意。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想办法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一切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却是从未阻止,也未施加任何的干扰。
默认了他的这种行为。
当年之事,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其恨也被一同扎进了心里。
他是该恨的。
“太长时间不提,我担心他忘记了恨。”
原以为不会听到家主的答案,没想到却是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颜章:“……”
另一边,回到房间,何莹便自觉地松开了手。
她说:“你稍等一会儿,我去拿药箱来为你处理伤口。”
话落,也不管厉旭尧是否同意,转身离开了。
屋内剩下就还剩下厉旭尧一人,他一直隐忍着的疼,闷哼了出来。
掀起衣服,不出所料,白皙的纱布上已经渗出了血。
他靠在床头,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当初,母亲被凌虐至死的一幕,浮现在了眼前,是那么的清晰。
这份恨意,伴随着他而长大,并未随着时间的久远而消散。
没过多大一会儿,何莹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厉旭尧的房间门口虽不再有保镖守着,但这栋楼还是有人守着的。
而有着厉老的命令,何莹往后便是这栋楼的女主人,进出自然是可以的。
“现在,我是医者,你是病人。”何莹说,“希望这一刻,你紧紧只将我当作是一名医者。”
她明白厉旭尧的防备,是以,话一开始便讲了出来。
厉旭尧倒也没有自虐的打算,毕竟身体若是垮了,那很多事,就无法完成。
他不吭声。
何莹全当他是愿意了。
“麻烦你自己将衣服脱一下,不然,无法上药。”
厉旭尧冷着一张脸,将上衣脱了下来。
他身上的伤,就这么显露了出来。
何莹晃神了一瞬,很快便以专业的态度来对待了。
她解开了浸着血的纱布,看着那裂开的伤口,眸光微闪,有一丝心疼乍然而现。
“可能会有些疼,五少爷忍着点。”
打了预防针,而后便开始着手清理了伤口。
上完药之后,又重新包扎好。
而后,将医药箱整理好,重新站到了床边。
“五少爷,我知道你不满意厉老的安排,而我出生在这样的家族,很多事,纵然不愿,也不得不去做。跟你说这个,并不是在祈求你同情我。
“而是想告诉你,眼下的情况,我没得选择,你也同样没有。我反抗不了家族,反抗不了宿命,你也同样反抗不了厉老。我们都是同类人,都想要自由。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厉旭尧总算是给了她一个正眼。
“是,合作!”何莹说得坚定,“这段时间,我可以陪你演戏,放松厉老对你的戒备与警惕。而我只想,事成之后,让我能够到一个全新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初次见到厉旭尧的时候,她却有短暂的心动。
后来,认清了事实,知晓他的心中永远不会又自己的位置,也便放弃了。
她现在最想要的……是自由,不受任何钳制的自由。
她不知道厉旭尧有没有想过谋划反厉老,但她想赌一把。
赌一个从小就遭受非人待遇的人,想不想脱离他人的掌控,想不想将命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
如果赌输了,被厉老和家族知晓,那便是一个死。
可眼下的情况,厉旭尧不可能会接受她。
一个被厉家人放弃的人,在家族中亦也是无任何的作用,最后的下场,说不定比更难堪。
横竖都是没有好结果的,她抱着侥幸的心思想:如果,赌赢了呢……
到时候,会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一个死局,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可若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