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君鼻尖冻得通红,她说:“我听人说五殿下带来的宫人中有一人姓薛,我心中想着会不会是薛姐姐,就去看了一眼,果真是她。”
范老娘子沉着脸,但依旧一脸宠溺:“定是你偷听了你范太公和门客的话。”
卢文君红着脸,埋在范老夫人怀里:“我没有。”
卢文君没有偷听范华的话,只不过有一回范华醉酒,拉着卢文君,以为是他的一个好友。
范华醉醺醺说道:“我当然能扫清天下,你为何不信?你因为董泰手里有了代王,就开始胆寒?告诉你吧,赵王和我们是站在一起的,虽然他在冷宫、他在冷宫……”
范华有些黯然,然后他激昂起来:“他在冷宫是韬光养晦,屈身守分,以待天时啊。他将薛女藏在西内,为的就是有一天将两年前大败的事重新烧起来。薛女是大战后的遗孤,大义在她身上,她会把这一把火烧起来的,只需等待、等待……”
说到等待,范华又神情黯淡,然后他一倒,竟然睡在庭院中,不多时就响起了鼾声。
卢文君听了范华的话,便知道薛良玉藏在西内,安然无恙,她曾经担忧,薛良玉因为救了自己而遇害。
一年前,薛良玉救了卢文君。
那时候薛良玉是代王齐琢身边的宫人,齐琢深恨卢光,在打听到卢文君养在范华家里的时候,强行抢来了卢文君,逼迫她嫁给董泰为妾。
薛良玉偷偷放走了卢文君。
卢文君心中感激薛良玉,可之后,薛良玉竟然消失无踪,卢文君以为,薛良玉被齐琢害了。
还好,她在范太公酒醉后,听到了薛良玉的下落。
范老夫人正抱着卢文君数落,范华走了进来。
他胡子花白,精神矍铄,范老夫人见了他,问道:“太公,你怎么过来了?”
范华虽已辞官,但这次上林苑校猎,天子竟然捎带上了他。
大约是因为朝中人才寥寥,而范华能文能武,骑射极佳。
范华说道:“天子此行带上我,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但张贵妃主动邀了你和文君,怕是打算和代王过过招,你们可要万万小心。”
范老夫人故作轻松道:“就别担心我们祖孙,你一把年纪,可千万不要逞强,跌了伤了,不比年轻人。”
范华哼道:“廉颇既老,饭斗米,肉十斤,何况我未满六十?”
他没有在屋里多待片刻,这西边住的多是女眷,范华担心冲撞了,于是交代了两句便离开。
卢文君看着范华离开,想要叫住他。
她在承光宫的时候,听见有人喊赵王的姬妾“虞娘子”。
虞?
野心勃勃的赵王在西内藏住了一个薛良玉,他会不会还藏着虞阳的女儿?
卢文君不免联想起来,但又摇了摇头。
也许是“于”或“余”吧,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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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娘子。”
赵吉利提着灯笼来到虞枝枝屋里,他细心将灯笼搁在案几上,提起另一只手上的雕漆食盒。
他先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酥酪,笑盈盈地看着虞枝枝,说道:“殿下特意赏给娘子的,这酥酪补人。”
虞枝枝看着碗中荡悠悠的酥酪,不可避免地有些脸红,她云淡风轻道:“就搁在那儿吧。”
赵吉利有些为难地摇摇头:“殿下吩咐,要看着娘子用完。”
虞枝枝只好接过,她纤细的腕子伸出,端起这看起来很美味的酥酪,她仰头,皱着眉灌了下去。
赵吉利看她这痛苦的模样,不由得讶异问道:“娘子不喜欢这味道?”
虞枝枝皱着脸说:“有点太甜。”
赵吉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虞枝枝还没弄明白他莫名其妙的笑,就看见他又从食盒里端来一只瓷碗。
他揭开瓷碗盖,里面是一块块焦蜜色的饴糖,虞枝枝痛苦地皱了眉。
她问道:“殿下为什么要我吃糖?”
赵吉利却模棱两可地说:“这饴糖可是好东西呢,又香又甜。”
虞枝枝只好取了一块,递入嘴中。
甜丝丝的味道弥漫在唇齿间,没有想象中的腻味,虞枝枝舒展了眉毛。
然后她看见赵吉利又揭开了食盒。
虞枝枝就要怀疑齐琰想要将她腌成糖人了,这次赵吉利捧出来一碗黑黢黢的汤。
不甜,反倒是阵阵的苦药味道。
虞枝枝这才发现,吃糖是一件很好的事。
虞枝枝看了药汤半天,抬起头对赵吉利说:“我没病。”
赵吉利笑呵呵:“这个不是给娘子用的,”他端起瓷碗,“娘子再用些饴糖。”
虞枝枝疑惑地又吃了一颗糖。
不是给她的药,端来做什么?
还一直盯着她吃糖。
舌尖被蜜糖滋味浸染,虞枝枝后知后觉地有了个猜测。
她看了一眼药汤,故作平静问道:“殿下什么时候来?药汤要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