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昙的双眸茫然了,她似乎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她爱他爱得很深,可她不也为了家人族人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推开。就算她真的死了,他纵使对她有情,又真的会情深到为她生无可恋么?
她是哪里来的自信?哪里来的想当然?
想到这里,郦昙哭着哭着笑了,笑得格外的凄凉:“我错了,我把自己所思所想,强按在了你身上,我毕竟不是你啊,我怎么为你做主呢?”
“是,你并非我,你不应该替我做主。”吴启佑的眼眶突然有点酸意,深吸一口气,“我其实并没有要回记忆,魂的确在,可我不打算要回。”
每个人缺失了一部分,应该都想要拿回来,吴启佑在第一瞬间也是想要,但当夜摇光问他的时候,他突然犹豫了,直到这一刻他决定不要了。
他不要了,郦昙绝望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心头一拧一拧的抽痛着,让她呼吸不畅。她千方百计的不想要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曾经,不愿他知道她一次又一次的扔下了他,也不愿面对他知道之后对她的怜悯。
可他当真知道一切之后,不要了,她的心却痛的难以形容不发,他不愿意原谅她对么?所以,他不要和她有关的一切记忆,这样想着,郦昙痛的眼前发黑,但她依然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不要也好,不要也好……”
她是个将死之人,能够在临终前在看他一眼,她已经很满足了,她不奢求。
“姑娘,在下姑苏吴启佑,年四十有五,孤寡多年,亡妻逝去之后,再无续弦,身家清白,好游历山水,缺个知冷热之人相伴,姑娘若是不弃,可否看看在下的品行?”
郦昶将吴启佑浅淡一点魂交给了夜摇光,对夜摇光无声的行了礼就离开。
“先生,你要恢复记忆么?”夜摇光开口问。
吴启佑的目光落在夜摇光的掌心,他凡人肉眼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能够感觉到夜摇光掌心之上有什么和他很是亲密,让他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怎么能不亲密呢?那是身体的一部分啊,谁都渴望着自己的完整不是么?
“弟妹,劳你带我去见她可好?”吴启佑移开目光请求。
看了温亭湛一眼,夜摇光将魂体收好,带着他们俩离开了农户家里又回到了小木屋,阵法夜摇光已经走了一遍,完全没有任何阻挠的就进入了屋子门前,并没有闯入,夜摇光夫妻没有进去的打算,吴启佑站在门口踟蹰了片刻,才敲响了房门。
郦昙有些纳闷的打开房门,对上吴启佑的脸一惊,她本能的就要关上门,却被吴启佑抬手拦下,郦昙现在的力气根本不如吴启佑,就被吴启佑强势的挤了进去。
房门没有关,夜摇光和温亭湛就在外面,也没有往内窥探,就听到屋内静默了片刻,吴启佑低声道:“我想起来了……”
“不可能!”郦昙拔高声音,颇为激动的反驳,对上吴启佑沉静的眼眸,郦昙才反应过来吴启佑是在诈她,顿时有些恼怒,“你不可能想起来,魂魄剥离,就如断臂,永远不能再长起来。”
“我见到了郦昶,当年你弟弟并没有将抽走我的魂驱散。”吴启佑淡淡的对郦昙道。
郦昙瞪大了眼睛,泪水瞬间滚落出来,她的眼底遮掩不住的绝望,她摇着头一步步的往后退,直到她抵上桌子的边缘,才垂下头颤抖的呢喃:“对不住,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