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打他们的主意!”不容他把话说完,裴羽枢打断他,嘲弄道:“怎么可能来不及?想我当年那般修为,要入魔也跟玩似的,如今你这么早就操弄起这事,要是如了你愿,我这天骄之脸往哪搁。”
对付脸皮厚的人当然要脸皮更厚,裴羽枢完美的诠释了这条言论。
这番刻意的叉话题也让池浔清楚了裴羽枢不是很想提起裴氏,就顺着他的话题接道:“当年?你以为你当年入魔是偶然的事?若不是计划出了差池,你根本没有一丝入魔的可能。不然我怎么会在你这躯壳尚未成熟的时候加以引诱?”
“计划……?”裴羽枢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秘密。
“嗯,计划,具体的我不会说,你也不用知道。”池浔拉着他来到水池边,用袖刀划开他的发绳,墨发四散。他轻轻捧起它们,再取出一条新发绳,坐在岸边照着水面重新帮他束发。裴羽枢身体尚虚也不敢随意激怒这个他认知中的疯子,就只能乖乖坐在那边。
“唉,你们人类就是爱撒谎。他擅自改动计划,让我的多少心血都白白浪费了。”池浔自言自语,他忽而摆正裴羽枢的脑袋,让他正视池中倒影:“你看,你越来越像你了。”
裴羽枢看着自己,他清楚池浔在说什么。虽然这躯壳是李潭的,但内在魂魄确却是裴羽枢自带的,躯壳在完全未成熟时会跟着魂魄的形象而改变,所以说,他长大以后,妥妥的会和已经死去的自己一模一样:“这样挺好的呀。”
池浔啧了一声:“到时候林易岂不是会看出来,你不怕他认出你吗?看你今天那样,也是不想让他认出来。”
“到时候再说吧。”一想到林易,裴羽枢幸福感满满,完全把池浔抛到了脑后,他在来到幻境以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那时间已经足够我俩解开误会了。”
池浔突然敛了面上笑容,从裴羽枢背后一推,把他推下了水面。
“这个人类在你回去时会清醒过来,”池浔的声音穿透水面,“你家那个来找我麻烦了,那我就礼尚往来,送你一点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裴羽枢挣扎着爬出水面,却被眼前的场景惊的呆愣在原地。
乌鸦成群飞过遮天蔽日的灰黑烟雾,熊熊烈火映的天泛血红之色,池水在一瞬间尽数干枯,鱼儿在开裂的泥床上,逐渐停止挣扎;远处木屋已被烧成灰烬,秋千散塌在地,不过一摊碎木;空气中的硝烟味今人窒息,壮年男子怀中拥着窈窕佳人,双双惨死在参天大树之上,原本不甚温馨的地方如今已是废墟一片,生机不复,只有气死弥天。
“池浔!!!”
裴羽枢再也按耐不住,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伴着火焰嚣张的(宣功),充斥整片屋院。
“阿瑜,这厮是不是有羊癫疯?”哥舒瑾斜靠在床头,指着趴在他床边抽搐不停的裴羽枢,对正在给他喂水的哥舒瑜道。
“别瞎说,他是你师……弟。”哥舒瑜差点脱口而出师兄二字,索性最后憋了回去。只是差点咬了舌头,他把水杯塞到哥舒瑾手里,示意他自己先喝着,然后轻轻推了推裴羽枢,轻声叫到:“李潭,李潭?醒醒。”
裴羽枢“腾”的一下,惊魂未定的挺起了身。
“诈尸啊我擦。”哥舒瑾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没握住手里的茶杯,茶水洒了一些出来。
“阿瑾,怎么说话呢?”哥舒瑜瞪了他一眼。
“用嘴说。”哥舒瑾回了一句,然后在哥舒瑜越来越严厉的逼视下乖乖低下头,一心只喝杯中水,两耳不闻床边事。
哥舒瑜小声在裴羽枢耳边道:“师兄,你没事吧。”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做了碗面的功夫,师兄就已经开始了着手解蛊,最后阿瑾好起来,师兄却抽个不停,怎么叫也叫不醒。为了不暴露裴羽枢的身份,他也只能装作阿瑾是自然醒的,裴羽枢只是偶然出现在这里。
“没……没事。”裴羽枢拍拍自己的脸,想把刚才看见的东西全从脑子里拍出去。他努力摆出个笑容,不想让哥舒瑜担心,“我的面呢?好饿。”
“在这里。”哥舒瑜把他带到桌子旁,桌上摆着一碗阳春面,碗里还加了一颗荷包蛋,他把碗推向裴羽枢,感激道:“多谢师兄。”
“举手之劳。”裴羽枢抱过面碗,胡乱夹起其中面条就往嘴里塞,他现在只想做一些事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哪怕是哥舒瑜的面还夹着生,他也是大口大口的往下吞。
活这么大,面都不会煮,废了废了。裴羽枢心中暗叹。
“师兄是不是入了池浔的幻境……?”哥舒瑜帮他到了杯水,示意他慢点吃,“方才我问阿瑾,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唔。”裴羽枢点了点头。
“师兄没遇到什么事吧?”哥舒瑜担心的询问,只不过他这好心恰巧戳到了裴羽枢痛处,只听裴羽枢“啪”的一摔筷子,臭着脸靠着椅背,不说话。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看人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
哥舒瑜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抿唇呆在一旁。
哥舒瑾从床那边问:“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叮铃哐啷的干什么呢?”
“没事,你先休息!”哥舒瑜回道。
裴羽枢长呼一口气,想着跟别人发脾气不太好,就试图让自己舒缓些,随口道:“看见池浔穿女装,不忍回想,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