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施针,张岱全心全意,心无旁骛。
凤枫华看着薄言痛苦的样子,只是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她的瞳眸黝黑而深邃,这一刻,她浑身上下散发的沉寂竟与薄言生气时如出一辙。
即便是在屋子外面的人,也都能感觉到从屋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一套阵法施完。
张岱将针一一收回。
薄言的身体也不再颤抖,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空气中仍旧蔓延着冲天的臭味,闻着叫人难受。
然而,凤枫华却好似闻不见似的,见薄言渐渐好转,她凝重的脸上,终于渐渐地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眼底划上一抹欣慰。
薄言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张岱将他身上的绳索解开,拿了下来,又将他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正要伸手去脱薄言身上的衣服,突然想起凤枫华还在这里看着。
捏着薄言衣服的手不由一顿,张岱抬起头来,询问地看向凤枫华。
他要给公子换衣服,擦洗身体了,小姐还要在这里看着么?
张岱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凤枫华见此,明白了张岱的意思,朝他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张岱犹豫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凤枫华是跟薄言一起睡的,便没有再待下去。
两人睡都睡了,不过是换衣服的事情,应该也没什么所谓了吧。
张岱恭敬地退了下去,轻轻地将房门重新关上。
痛苦早已耗尽了薄言的全部精力。
这会儿,他有些疲惫地躺着,眼睛紧闭着,呼吸平稳,似已睡熟。
凤枫华走过去,接替了张岱的位置。
见薄言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又将床单也一并抽了出来,帮他擦洗了身子,又换上新衣服。
躺了一会儿,薄言的精神也在一点点恢复。
他的感知本就比普通人强。
这会儿恢复了一点儿力气后,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为自己换衣服的人不是张岱。
女子的秀发轻轻地滑在他的脸上。
嗅着那熟悉的淡淡清香,薄言猛地睁开眼睛。
当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时,薄言心中不可谓不震惊:“华华!”
他惊叫一声,蔓延地难以置信。
听他叫“张岱”,凤枫华顿时便明白了缘由。
她连忙柔声安慰着:“好好,我马上叫张岱来。马上叫他。”
站起身来,凤枫华一个健步冲到门口:“张岱!”
房门一打开,她便大叫一声。
张岱早已算好了时间,静静地站在房门口等待着。
凤枫华的声音一出,他背着药箱便立刻钻进了屋子里去。
凤枫华没有如昨天一样出去,而是留在了房间里。
昨天,是第一次。
她给他适应的时间,也给自己一个适应的时间。
今日,她决不会在走开。
见凤枫华跟了进来,张岱疑惑地看向她:“小……”
凤枫华连忙竖起一根手指在唇瓣前,朝张岱微微摇了摇头。
薄言这会儿痛得几乎失去理智,哪里能注意到房间里的异样。
听到房门关上,他只以为凤枫华如昨日那般已经出去了。
这会儿,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压抑着的疼痛便喷薄而出。
然而,他却仍旧不肯喊出声来,只是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瓣。
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太差,他怕被她听见,让她担心。
张岱明白了凤枫华的意思,心中微微叹息一声,转身继续走到床边。
希望小姐一会儿看到公子的样子之后,能够撑下去。
凤枫华跟在张岱身后,走到炕沿一角,薄言视线看不到的位置站定。
从重新走进房间开始,她的视线便没有一刻从薄言的身上移开过的。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要疼死了。
薄言……
薄言……
在心底一遍又一遍轻唤着他的名字,凤枫华紧抿着唇,在心底为薄言加油打气。
“唔……”一声闷哼自他口中传出。
此时此刻,他正紧紧地咬着被子的一角,痛苦地抱着自己。
身体蜷缩成一团,口水浸湿了被角。
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股恶臭,浓郁地几乎将整个房间都熏塌了。
凤枫华心疼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地握紧双手,双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