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轻柔的声音,魔鬼般的叫人畏惧。
双儿咬了咬唇,强自压下心头的畏惧:“小……小姐……奴……奴婢真……真的不……不认识他……天……天黑了……奴……奴婢一……一个人害……害怕……是……是小……小元……”
不等双儿说完,凤枫华一句吩咐再次传出:“叫人将小元带进来。”
暮云答应一声,又出去了。
凤枫华才又看了双儿一眼:“你继续说。”
“是……是……”双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胸口砰砰砰砰地乱跳,好像是随时都想要突破胸腔的束缚,跳出来似的。
一向只嚣张跋扈的小姐,突然沉静下来,这样的气势,着实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了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被吓死了。
“小……小元带……带奴……奴婢去了医馆……这个大夫,就是医馆里的大夫。”
凤枫华眉梢一挑,深深地看一眼仍抖如筛糠的双儿。
不过是个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从她进来,便一直低垂着头,不曾露脸的。
凤枫华微眯着眼睛,唤鸢鸾一声:“鸢鸾,你来。”
说着,将手中的帕子递给鸢鸾,站起身来,缓步踱到双儿的面前,站定。
“嗯,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出门,是挺让人担心的。也是云姨考虑不周,你先起来吧。”说着,弯下腰去,扶着双儿的胳膊,让她站了起来。
“谢……谢小姐……”双儿心中一喜,顺着凤枫华的力道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感激的笑。
凤枫华并不曾松手,只拉着双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这才转身,亲手为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来,别害怕,先喝口茶,压压惊。”
双儿仍垂着头,忙忙地摇手:“不!不用了!小姐,奴婢不害怕……”
凤枫华眼底划过一抹异样,脸上笑意更深,也更加温柔。
伸手执起双儿的手,将手中的茶杯塞到她的手中:“别推辞了。这大半夜的出去找大夫,辛苦你了。”
“不!奴婢不辛苦。”双儿不得不将茶盏接在手中,低了头,轻轻地啜了一口,“谢谢小姐。”
清脆的嗓音,听在人耳中,让人心动。
凤枫华仍旧站着,并不曾坐下,一双眼睛却是着落在双儿的身上。
看着双儿轻抿了一口茶,便只将茶盏握在手中的局促模样,她眼底划过一抹淡笑。
凤枫华的眸光一厉,猛地转过头来,眼底的寒光吓得那中年大夫心口一跳。
“我倒不知,吴大夫什么时候成了大理寺的官卿,竟连断案也如此厉害了。”
眼前少女明明是在笑着的,可这笑中却带了嘲讽,那双淬了冰的眸子似要将里面的凌厉化作利刃,将他凌迟。
中年大夫不由自主地缩了缩瞳孔:“在下不知小姐此言何意!”
凤枫华冷冷地勾了勾唇,唇角笑意更甚,却仿佛从地狱踏血而来的恶鬼,专为夺人性命而来。
中年大夫被这样摄人的目光看得额头直冒冷汗。
鸢鸾端了满满一木盆的雪进来。
凤枫华收回视线。
伸手接过木盆,放到床头的矮凳上,又拿了快吸水的帕子,包了些雪,贴在百里婉柔的额头上:“呵!大夫不知道便算了。”
这话说完,她便不再说话,只认真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记忆中,百里婉柔是从未生过病的。
可从未生过病的她,在那个时候,却承受了那样的残忍。
为了丈夫,她废了一双膝盖,至今站得久了,膝盖仍钻心地疼。
她从未说过,可凤枫华一直都知道。
为了儿子,她哭花了眼。
为了女儿,她更是被人残忍地彻底熏瞎了眼,毒哑了嘴,嘴中落得那般下场。
……
想到这里,握着帕子的手不自觉地捏紧,手指甚至感觉不到雪的冰凉,只心口是满满地疼痛。
这个女人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这一世,她定要护她周全!
凤枫华的浑身都散发着冷意,没有人敢靠近。
鸢鸾看看她被冻得通红的手指,几次想要张口,却终究是不敢。
小姐生起气来,那可不是好惹的。
暮云带着一个扎着双髻,穿着凤府三等奴仆衣服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见到凤枫华的双手被冻得通红,暮云心疼不已,连忙上前伸手按住凤枫华的手:“小姐,这个让奴婢来吧。”
凤枫华猛地转过头来,眼底的防备在一瞬间猛地窜进暮云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