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信远的脸色顿时白了一片,越发不敢抬头了。
白衣这话,可是给婷儿扣了一顶大帽子了。
这可不仅仅只僭越的罪责了。
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再添油加醋一番,他们家怕是要被人扣上意图谋反的帽子了!
祁信远心中暗暗后悔,方才该拉住婷儿的。
然而,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他只能继续装聋作哑。
若他不掺和,这件事情便只是一个小姑娘的狐假虎威罢了。
祁信远的算盘打得很响,可惜,他的队友是祁欣婷。
祁欣婷被白衣这话给刺激到了。
她后退一步,伸出纤细玉指,直指白衣的鼻尖:“哼!我告诉你!这天下,是我们祁家的天下!就算是我要杀了你,那……”
“婷儿!”
祁信远这下子是再装不下去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喝止了祁欣婷,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家女儿这般蠢笨。
这种话岂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就算如今大秦女帝是他们祁家的人,但这大秦的天下,从建朝以来,便姓“皇甫”。
即便他们祁家人也在争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但这大秦的天下,只要存在一日,便只能姓“皇甫”!
祁欣婷扁了扁嘴,又要哭了。
这是爹爹今天第二次凶她了。
白衣似笑非笑地看一眼祁信远:“侯爷醒得倒是及时。”
祁信远有些恼怒,却也不得不陪着笑脸:“人老了,觉就多了,怠慢了白大人,真是本侯的不是。小女性子张扬,说了些不中听的话,还请白大人海涵。”
原本高高在上的傲慢,这会儿因为女儿的几句话,他就不得不给一个小辈赔笑脸。
他是皇帝亲封的知府。
那他这火,是替皇帝烧的?
还是,他只是想用这第一把火来打响自己的名声?
看上去温和的一个人,却偏偏眼眸中多了一层薄雾,叫他看不真切这人心底所想。
唇角勾着淡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温润中带着凌厉,叫人防不胜防。
他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倒叫祁信远一时只能附和:“原来如此。倒是辛苦白大人了。舟车劳顿还未休息好,便得受累了。”
仍是寒暄的话,听多了也不过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没人会将这话留在心上。
“父亲。”祁欣婷的心情不大好。
即便打了人,出了气,却也无法压下对凤弘文不告而别的恼火。
她调动了整个府里的下人,让他们去查凤弘文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正冲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发脾气的时候,王权便来请她了。
她气得差点儿将鞭子甩到了王权的身上。
若非王权身手好,此刻怕是也已与她那满园的花草一般,遍体鳞伤了。
随口唤了祁信远一声,祁欣婷便嘟着嘴,满腔不悦地坐在了祁信远身边,招呼下人:“还不赶紧给本郡主倒茶!一个个地都是死人啊!”
“婷儿!”祁信远一向宠着女儿,然此时到底是在人前,他不得不喝止,“不得无礼!”
祁欣婷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听见自家爹爹居然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顿时越发委屈了。
她诧异地瞪圆了眼睛,看着祁信远。
祁信远顿时觉得一阵头疼。
委屈地扁了扁嘴,吸了吸鼻子,祁欣婷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眼泪珠子似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从眼眶中滚落:“爹爹,你凶我。”
五字落,她顿时哭得越发凶了。
“呜呜!爹爹凶我!我要去告诉姑奶奶!哇!姑奶奶!哇!”边哭,边抬着袖子,抹着眼泪。
手中的鞭子上还沾着血迹,随着她的动作如同一条长舌一般在地上扭来扭去,顿时沾染了满地的血腥。
祁信远越发觉得头疼了。
女儿一哭起来,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黑暗了,大脑发涨,甚至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