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荣禧堂直坐了两个时辰,老大夫武启法才迈着并不健硕的步伐,慢慢地挪了出来,一脸疲惫。
海梦雪连忙起身,上前询问:“吴大夫,我母亲可好了?”
武启法状似无意地看一眼百里婉柔,才摇摇头,回答:“唉,怕是好不了了。”
海梦雪一听这话,顿时“嗷”地一声哭了起来。
凤枫华嘲讽地勾唇,眼底满是不屑。
哭得真是太假了,连滴眼泪都瞧不见的。
百里婉柔已站起身走了过去,她才由弄影扶着,缓缓站了起来。
“老太太可醒了?”端庄大方的女子,只要站在那里,便叫人心安。
武启法抬手抚着颔下花白的胡须:“醒了。只不大能说话的。”
百里婉柔眼底划过一抹流光,转瞬即逝。
闻言,她竟好似一点儿都不急,转头朝凤枫华道:“华儿,天色不早了。孙大夫叫你好生休息的,你快回去吧。你祖母已醒了,若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当家主母发了话,就算老太太这会儿要问责,只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凤枫华笑眯眯地眯起眼睛,朝百里婉柔福身后,转身离开。
她就喜欢娘亲这霸气的模样!
虽然她自己有能力,能保护地了自己。
可是,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真是该死的好啊!
荣禧堂的这出戏唱得叫外人瞧不懂。
海梦雪在听到武启法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彻底傻了眼。
老太太不是在装病么?怎么就醒了,还不能说话的?
这是什么意思?
目送女儿离开,百里婉柔又转向凤弘武:“你奶奶正生你的气呢,你也莫进去了。留在这里也帮不得什么忙,出去叫人跟你大哥说一声吧。到底是长辈病了,他总不能不出现的。”
凤弘武愣了愣,看了百里婉柔半晌,也没想明白这个二婶的意思。
他总觉得她这番话很是奇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感觉好像,好像她知道大哥在百花楼做什么似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凤弘武连忙将它从脑子里甩了出去,答应一声,转身跑出去了。
二婶就算再聪明,也总是足不出户的。
更何况,百花楼那种地方,哪个人去了不是寻欢作乐的?
他真是太敏感了。
凤弘武一走,百里婉柔又将其他几个小辈都打发了,这才率先朝屋里走去。
这话明着夸凤枫华,暗里却不无讽刺。
可真是火药味十足啊!
文惜若的身子一僵,就要收回手来。
凤弘武厌恶地看一眼海嫣然,捏紧了拳头,额角青筋暴起。
凤枫华却只是淡淡地扫了海嫣然一眼,仍旧抱着文惜若的胳膊,连理都不理会海嫣然母女,从她们身侧缓缓走过。
对于这种人最好的打脸方式就是,忽视她们的存在!
荣禧堂的堂屋里,一家子人都聚齐了。
唯有凤弘文和凤倩不见踪影。
凤弘文么,想来是又去了百花楼的了。
而凤倩,如今可还被禁足在她的阁楼里呢!
凤弘文是老太太心尖上的肉,哪里有人敢埋怼他的不是?
凤倩在处罚中,就算她想来,也是出不了阁楼的。
更何况,凤枫华严重怀疑,凤倩到底想不想来。
凤枫华与凤弘武算是来得晚的了。
一见两人进来,所有人的视线却都停留在了凤枫华挽着的文惜若的身上。
被所有人这般赤裸裸地看着,文惜若觉得浑身不适,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早已习惯了将自己隐藏起来,当一个隐形人的。
如今乍然暴露在阳光底下,着实让她害怕地紧。
凤弘武握住她另一只手,挺直了脊背,淡然地回视着所有人的注视。
“原先听人说,三小子是受了二丫头的挑唆才去龙威军报名的。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了。”
海梦雪皱着眉头,心里老大不痛快了。
文惜若不过是个姨娘而已,凭什么得此殊荣,叫凤枫华搀着?
凤枫华只淡笑看她,回以微微一笑。
凤弘武到底是脾气耿直,满脸不悦地接口:“母亲怪罪二姐作甚?是我自己要去的,又与二姐何干?”
“三小子,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母亲便是教你这样同长辈说话的么?你们娘俩如今都这般维护二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二房的人呢!”
海梦雪的视线最终停留在文惜若的脸上。
这个贱人,抢了她的丈夫不说,还生了孩子。
自己至今未育有一子,都是这个贱人害得!
她就是自己的克星!
从知道文惜若要进门的那一刻起,海梦雪便将心中所有的不甘和怨恨都归结到了文惜若的身上。
自古以来,女人总是喜欢为难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