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老太太和海梦雪都是一门心思地要凤倩出席薄阁老寿辰。
却忽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叫凤倩去参加寿辰,以及薄阁老放出的风声都不过是她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当日参加寿辰的人那般多,个个出身高贵,天姿国色,又凭什么被凤倩这一个小小的庶女占得头魁?
弄影冷嘲一笑:“那大夫人的意思是,不相信知府大人和薄阁老会秉公执法么?不然,怎么就那么肯定四小姐会被带走呢?”
弄影这话,算是彻底地将两人的话给堵死了。
她们想要将这件事情推到她们家小姐的头上,那也要问问她们这些当丫头的人允不允许了!
凤枫华一脸无辜地躺着,眼睛时睁时闭,看上去是在强撑着清醒着。
一张本就白皙瘦小的小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地近乎透明,叫人看着,都觉得心惊得很。
这副单薄的模样,不知何时便要撒手人寰了呢?
老太太和海梦雪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怒地将目光瞪向凤枫华。
奈何凤枫华此时似乎迷迷糊糊的,压根就感觉不到两人着火的视线。
弄影见此,适时开口:“老太太和大夫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还是请先回吧。我家小姐身体实在太弱,大夫吩咐要好生修养的。若是有所差池,恐怕……”
后面的话未再继续说下去,但那瞬间泛红的眼眶和眼眶里氤氲着的泪花,却都已将意思说得很是明显了。
老太太和海梦雪是希望凤枫华早些死的。
她们恨不得二房的人都死绝了才好!
这样的话,凤府的家产,便都是他们的了。
可这不代表,她们能接受凤枫华的死是因为她们。
若是这样的话传出去,那她们即便是得到了家产,怕是今后也无法在潋阳城立足了。
老大和老三还没有娶亲,三房的两个丫头也还没有嫁人。
若是她们的名声坏了,势必是要牵连整个家里人的。
到时候,他们又哪里还能寻得到好的亲事?
在孙辈这几个孩子的亲事上,老太太是不会做赌注的。
毕竟,这几个孩子的亲事,关乎着她后半辈子的风光。
弄影跟在凤枫华身边不是一日两日的了,说话自然是懂得拿捏人的七寸,直击要害的。
凤枫华一脸无辜,眨巴着一双如小鹿般水灵灵的眸子,看上去单纯可欺。
这个时候,她真是觉得,不会说话,真是格外有好处的!
至少,在不想说话的时候,是不需要强迫自己开口的。
得不到凤枫华的回答,老太太积攒起来的怒气越发汹涌茁壮:“你别得寸进尺!分明是你自己摔下了荷花池,受了伤,如今还来怪罪倩儿!你娘就是这样教你,为人姐的么?”
凤枫华继续眨动着水湾湾的眸子。
来来回回,老太太也不过就会说那么几句责备的话。
到底她是不占理的,如今站在这里,也不过是气不过罢了。
凤弘文和凤弘武兄弟二人并没有走。
听见老太太这话,凤弘武冷哼一声,又转身进了门:“祖母若要求人,便该有个求人的态度。祖母这一来,不是责怪这个,就是责怪那个。祖母可曾自省?身为祖母,您又是何等做派?二姐如今还病着,强撑着病体来招待您,您也该有点儿为客的自觉!”
“武儿,休得胡言!”海梦雪在一旁听着,心中也很是不得劲儿,不等老太太发怒,她便生起气来,“还不像你祖母道歉!身为小辈,这便是平日里母亲教导你们的礼仪么?”
凤弘文虽日夜流连花丛,到底在家里的时候还算是稳重些的,叫人看着也像那么回事儿。
男人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去青楼喝花酒,又有什么关系?
倒是这个老三,虽与倩丫头是双生,脾性却是天差地别的。
倩丫头那般温婉可人,可偏偏这三小子却是个混不吝。
不管是家里还是外面,但凡是他看不过眼的,总要说上两句,也不管对方是谁,面子上过不过得去。
关键是,凤弘武曾好些次叫海梦雪下不来台,因此,相比大房的几个孩子,海梦雪倒是更喜欢凤弘文一些的。
对凤弘武却是厌恶至极。
而凤弘武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也很是不屑的。
听到海梦雪教训自己,凤弘武顿时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有说错么?”
“好了!”凤弘文拉了拉弟弟的衣袖,“三弟,你别气了。祖母也是二妹妹的祖母,定然是不会有所偏颇的。四妹妹做了那样的事情,自然有官府去查,我们就不必掺和了。二妹妹受了委屈,如今病得还重呢,你就别扰他了。”
凤家的这位大少爷无论在谁面前,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脸上总带着淡淡的笑,说起话来,也是和声和气的,即便是对下人,也不曾重过一声的。
他虽日日留恋烟花柳巷,但在潋阳城权贵之间的名声,却并不因此而受到脏污,反而越发雅致。
此时,他淡声开口,一如往常。
声音轻轻柔柔的,叫人听着,便觉得仿似一缕春风轻轻拂面而过。
凤枫华心中好笑,面上却是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