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香兰缓缓收起地上的金链条。金链条叮叮当当作响。
慢慢踱步到老人跟前,双目微垂,像看着只垂死挣扎的蚂蚁。
抬脚踏在企图作最后反抗的手上,狠狠碾压:“跑啊!你不是很会跑吗?”
“古香兰!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卑鄙?我杀你都嫌脏了我的手!”古香兰嗤笑道。
老人呸了一口血沫,恶狠狠回敬:“呵,你不卑鄙?你不卑鄙当年叶墨夕怎么会死?你不——”
不甘心的话音瞬间被掐断。
一把竹筷横穿老人的咽喉,老人双目圆瞠,瞪着古香兰,再无光火。
青筝猛抬头盯着玄色长袍的背影,眼底风云奔涌。在对方回过身之前,收敛目光,垂下头。
古香兰掏出帕子,擦试完每一根手指,随手一扔,飞出客栈外,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檐上。
海东青振翅追去。
离开客栈时,青筝一行队伍壮大很多。
威凌云脚受伤,无法骑马,借坐在青筝的马车里。
威凌宇向青筝道谢。青筝含笑推却:“带着我和阮霜两个弱女子上路,已经给威局主添不少麻烦了,何谢之有。”
南既明心中哼了好几声。弱女子?简直是披着小白兔皮的黑心狐狸。
威凌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掌柜因承过父亲的情,所以两次出手相助。如果今日掌柜和南既明不在呢,困境能顺利解开吗?一向自视天子骄子的威少局主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怀疑。纵横镖局多年的招牌,会不会砸在自己手里?
威凌宇两兄妹对南既明道了好几次谢。威凌云连唤恩公,感谢救命之恩。南既明对这种替人背锅的恩情感到不胜其烦,又无可奈何,只得趁无人注意瞪了青筝两眼。没想被阮霜逮着个正着,立马拂剑示威地顶回来。
“恩公,可口渴?”威凌云掀开马车窗帘,满怀期待看着南既明。
南既明透过车帘掀开的缝隙,只看见青筝朦胧的侧脸,和鬓间插着的那次街上买回的芍药木簪。
“恩公?恩公?”
“哦,咳咳,不渴。”
威凌云失落地坐回去,无聊地望着马车顶,不满地蹬了蹬未受伤的腿。不能骑马真是无趣透顶,损失了多少和恩公进一步相处的机会。
青筝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少女怀春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
一块碎瓷片打破了谁都无法先动作的僵局,立刻把南既明送上盖世英雄的位置。捧在掌心里宠大的小姑娘,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看事情也纯粹得多了。
自己呀,真做不了纯粹的小姑娘。
日落山头,卢家庄。
一路舟车劳顿,一行人总算找到一家农户落脚。
“没有房间了吗?”威凌云听要跟青筝两人同住一间,撅起来嘴。
“没了。前面两间已经有人投宿了。”农舍的卢家娘子推着沉重的石磨,轻轻松松。
威凌云在哥哥的逼视下,没辙,率先入屋选了床睡下。
灯火熄灭,窗外夏虫鸣叫,声声入耳。
青筝脑海却一直回响白日听到的那句话。
“呵,你不卑鄙?你不卑鄙当年叶墨夕怎么会死?”
可惜那老人当场死透,要不然凭明一水的医术还可以拖上一拖。
青筝不是个人云亦云的人。沁雪莲现世,本来就是自己一手搞出来的。事情真真假假本来就是一枚铜钱的两面。疑云越来越多,层层叠叠,拨云见日的路还要走多久?
还有朝廷,这完全在青筝的计划之外,这片情报完全空白。离开扬州前,让碧箫将商铺向都城开分号,不知进展如何了。
阮霜闪进门来,递给青筝张字条。
“家里来信鸽了。”
“说曹操,曹操到。”
字条上是天音阁特有的一套文字系统。不懂的人只觉得是堆鬼画符。
快速浏览完,青筝轻弹着字条,眸中暗芒滑过:“看来武林大会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