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对?”吴泽疑惑道。
靳柏祺笑道:“我将木料给了你们,等东北木料运来时,你们再将我一脚踢开怎么办?听二位之言,恐怕二位比之范家还要重利啊。”
吴泽道:“我们可以签订字据,靳公子还可以选派心腹与木料车队随行,靳公子并不缺反制手段。”
靳柏祺一拍桌子,浑身的肥肉都一阵翻滚。
“什么字据,什么心腹随行,那都是放屁!老子根本不认识你们,老子除非瞎了眼,才会抛弃同乡商贾,去与你们为伍。”
吴泽和云婉儿默然不语。
靳柏祺起身道:“更何况,如果我点头同意了,你们也就不必说服其他晋商,那我靳家岂不是成了晋商的罪人?那时就算范家倒了,靳家也会被其他晋商活活啃死!呵呵,两位当真是巧言善辩,舌绽莲花,以我靳某之才,都差点被绕进去了啊。”
靳柏祺自以为识破了两人的阴谋,得意的在两人面前晃悠一身肥肉。
吴泽道:“晋商大败,靳家就是晋商新贵,便如范家一样,又有何惧?”
靳柏祺道:“木料之战,两行必胜,到时两行势大,晋商势微,等靳家和其余晋商内耗的差不多了,再被你们两行一口吞下,是不是?”
吴泽叹口气道:“罢了,既然靳公子不听良言,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靳柏祺道:“慢着,两位却也不必急着走,靳某自认商道天赋不高,而且靳家也是八大皇商中最弱,两位选在下游说是对的,换做别人绝无答应的道理。”
云婉儿从这话中听语气的松动,连忙问道:“靳公子这话何意?”
靳柏祺盯着云婉儿道:“要我答应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云掌柜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请讲。”
靳柏祺上下打量着云婉儿,露出淫笑道:“云掌柜要与在下共度一晚。”
八大皇商之中,范家实力最强,因而其囤积的木料也最多,一旦真如吴泽所言,两行失败之后,范家将手中木料全部抛售。
那既可以吃到木价在高点时的巨额利润,还能快速将手中木料脱手变现,代价就是木价必会产生断崖式下跌。
范家能趁着晋商们没反应过来前大捞一笔,同时还狠狠的坑了其余晋商。
靳家在八大皇商中实力最弱,本次收购木料用了十五万两银子,一旦木价走低,靳家将亏损至少五万两银子。
若是木料滞销,那亏损甚巨不说,还会陷入没有现银的尴尬境地。
商家没了现银,就像将领没了兵卒,游鱼离开水塘,就是只剩下了任人宰割。
吴泽继续阴险的道:“范家想做晋商之首不假,带着晋商们缓慢释放木料,控制木价,慢慢赚银子,或许可以获得晋商们的敬重。
但突然将手中木料全部抛售,获得的可是全部晋商的银子。
诚然,你们会因此记恨范家,但你们的银子已经被范家全都吞下了,再拿什么和范家斗?范家凭什么还要在意其余晋的想法?
真有那么一天,范家不王自王,而除了范家以外的其他晋商,别说是当皇亲国戚,能混个温饱已该知足了。”
靳柏祺皱着眉头,心虚的道:“范家家主范毓奇,行事光明正大,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吴泽道:“范老先生高风亮节,在下不敢妄加揣度,但若是易地而处,由在下身居范家之位,定要坑上晋商一把。商人重利,维持个好名声,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捞银子罢了,若是已经有银子送上门了,还要名声何用?”
云婉儿也接口道:“小女子未见过范老先生,但范家公子确实有过一面之缘,那是在新河边上,范公子为获两行手中的新河土地,竟口称自己祖籍良乡,要收回旧地,不至辱没先人。”
靳柏祺听了呆了片刻道:“百善孝为先,范清洪为了商贾之利,竟然连祖宗都编排上了,这……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云婉儿继续道:“另外,小女还耳闻一事,秋围开科之前,直隶士子云集京城,讨论两行和范家围绕新旧河道之争,士子们有的说两行仁义当先,有的赞范家有胆有谋,这本是士子清谈,一桩雅事,却有一不报姓名的士子多次公开斥责两行,褒扬范家,后来有人将那士子认出,正是范家清洪公子。”
靳柏祺满脸不屑的道:“小人戚戚,贪恋虚名,我靳家虽为商贾,却也是儒商,耻与此等人来往。”
云婉儿和吴泽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浓浓的讥讽之色,靳柏祺让两人走后门的那一副小人得志嘴脸,恐怕也算不上什么君子之行。
靳柏祺皱着眉头道:“看来二位掌柜今日来,不是为了议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