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农伸手道:“一百文。”
“啥?”张焕中搬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一脸惊异的道,“十文一斤?你咋不去抢呢?”
菜农叹口气道:“后生,老汉也不骗你,你若是晚几天来,这白菜估计还会涨上三四文。”
张焕中将白菜放回他摊位上,怒斥道:“奸商。”
那老汉大惊失色道:“这话不敢乱讲!你不买就罢了,求你别害老汉。”
张焕中莫名其妙,赶着牛车又在其余摊位询问一圈,菜价一个比一个离谱,十文一斤的白菜确实已很便宜了,这个往日三文一斤的白菜,居然能卖到十五文一斤,张焕中很想把那人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绕了一大圈,张焕中还是认命的走回那最初的摊位,便搬菜边跟那菜农闲谈。
“老人家,这菜现在买的这么贵,穷苦人家可怎么活啊?”张焕中随口道。
那菜农身子一僵,淡淡道:“后生,你在好人家做工,不知道行情,百姓能吃上豆饭就不错了,现在一般人家谁还买菜啊。”
张焕中奇道:“叛军撤了围,怎么百姓们反而比围城过得还惨?”
菜农摇摇头道:“不知道啊。”
张焕中将菜农的菜全部买了下来,菜农帮他将菜搬到车上去,边搬边道:“今天是最后一次了,往后我就不上集了。”
“为啥?现在种菜的行情这么好,多卖些,不就多赚些吗?”张焕中问道。
菜农狡黠的一笑道:“你懂个啥,现在这铜子一天比一天贱,银子一天比一天贵,粮食比银子涨的还快,有多下来的菜来集市上换铜子,还不如留着自己吃呢。”
张焕中没太听懂。
菜农也不在意,将菜都搬到车上后,对他道:“后生,你下面要去买米了吧?”
“主家不缺粮食,今天不买了。”
菜农郑重的道:“后生,听我一句劝,灾年主家靠不住的,趁着现在还能买到,自己买点米,偷偷存着,说不定哪天能救命呢。”
张焕中不以为然,但还是答谢道:“多谢老人家,我记住了。”
大殿之上,李昀收到了银行被焚毁的奏报,高兴的拍案而起道:“好!奸商自然要有此下场!赵宇仁,你果然是个干吏,本世子没看错你!”
赵宇仁得了李昀夸奖,出列拱手道:“谢殿下。”
韩将军出列道:“赵大人,政事本将不懂,但前几日城内硝烟四起,几十个无辜百姓殒命,这是为何?”
赵宇仁道:“将军所见之硝烟,乃是银行之烟尘,而殒命之人并非无辜,那些都是银行各处的伙计,这些人罪大恶极,理应……”
“哈哈哈……”韩将军大笑,打断了赵宇仁。
“怎么,将军觉得在下有何可笑之处?”
韩将军道:“我笑你身为司谏院掌令,却不知法为何物,如果百姓也可判人生死,要府衙何用?况且死的都是我平壤百姓,一个清人都没有,这又作何解释?”
“什么?”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赵宇仁黑着脸道:“没错,死的都是我李朝百姓,这些人都是银行的伙计,他们甘为奸商走狗,为害乡里,罪不容诛!”
韩将军冷笑:“原来这便是赵大人处理此事的方式,清人犯法,却打死李朝百姓,本将领教了。”
李昀也皱着眉头道:“赵宇仁,这是怎么回事?奸商不是清人产业吗?”
“回殿下,银行是清人产业不假,但李朝银行中,清人多居账房、掌柜等要职,普通伙计多为李朝百姓,而清人狡猾,事发当日便逃离了平壤,现在臣已派衙役搜捕。”
“哦。”李昀面色阴晴不定。
户曹郎中出列道:”殿下,这些银行伙计勾结外族,坑骗本国百姓,实乃叛国之罪矣,死不足惜,况其死于百姓拳脚之下,更可见民怨沸腾,其身死而民怨平,实乃一件大功绩也。”
李昀面色微微好转。
赵宇仁又咬咬牙道:“殿下,臣听闻,在大清两行隶属东北织造局,而东北织造局则是六皇子主管。”
果然,李昀听到六皇子名字,咬牙切齿的道:“好!此事做的好!定要一举让百姓们知道叛国下场。”
“殿下英明!”赵宇仁拱手道,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韩将军则不依不饶的道:“本将请教赵大人一个问题。”
赵宇仁冷笑:“请讲。”
“现在银行被毁,清人消失,百姓手中的债券向谁追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