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休范家自范清洪祖父范永斗起,传到他这已经四代,有道是“富贵传家不过三代”,而范家却没有衰落,反而渐有如日中天之象。
范家当今家主范毓宾官至太仆寺卿,烜赫一时,而范毓宾算上自己一共有兄弟五人,有的管盐务,有的管铜斤,有的管驼队,范清洪的叔父范毓奇则专管范家田产。
浑河新河道事关重大,范清洪自然不能独做决断,是以范清洪父亲便派自己兄弟来照看他。
此时天才蒙蒙亮,范清洪虽然一夜没睡,但眼中满是兴奋。
范毓奇有些不放心的道:“清洪,这河道图是否可信啊?新河道上下十多万亩土地,不少地方都是荒地、丘陵,若此河道偏差上一点,那买来便会砸在手里啊。”
范清洪道:“叔父放心,这图是宫中太子的人穿过来的,总不会有错,而且清洪早就托人在京中打听了,皇上命四阿哥主管此事,又令工部户部相商,最终定下的河道与此图也大致相仿,四阿哥是个极认真的人,定会照图严格施工的。”
此时良乡外走近来一大批人,其中几个摆了桌椅嚷道:“乡亲们出来,交割地契了!”
范清洪精神一振道:“好戏开始了。”
不少百姓们早就在家里等着,此时纷纷拿了地契畏手畏脚的出来,发现,交割地契的人用五两银子买地,比之前商定的价格还少高上一两,一各个高兴异常,纷纷前来交割。
而此时银行的伙计也拿着桌椅,前来交割地契,看到眼前的景象,一个个都傻了眼。
银行领头的看到范家以五两银子买地,知道争辩也是无用,灰溜溜的领着伙计走了。
范清洪脸上浮现微笑。
而范毓奇看到一张张被散发出去的银票,表情复杂,皱着眉头道:“清洪,这其中不会有诈吧!”
范清洪笑道:“叔父不必担心。纵使云婉儿提前知晓消息又聪明绝顶,也绝想不到我范家的应对如此之快,只要地契到手,她便只有认输的份了。”
史大学吃完了馍馍,抹了抹嘴道:“今日云掌柜与范公子的为人,史某都领教了一二,史某心中也有了计较,只是你我分归两行和晋商,一旦相斗,却也恕史某不能相帮。”
云掌柜笑道:“史掌柜说哪里话。”
史大学认真的道:“两行发展之势就如日出东方,而晋商如正午之阳,究竟谁会笑到最后,暂时还不好说,但一山不容二虎,二者之间,早晚有一战,云掌柜此次在直隶出手,或许是出于无心,但在晋商看来,却没这么简单。范清洪这人心术不正,介休范氏又几乎是晋商之首,云掌柜在直隶凡事都要小心些。”
云婉儿道:“多谢史掌柜指点。”
史大学站起身道:“多谢云展柜今日盛情,时候不早,就此别过了。”说罢便独自去了。
……
此时,在京城外一处荒山中,一座破败山神庙中。
几十个人聚在一起,在山神庙正中,范清洪长身而立,一团篝火,将他的脸颊照的明灭不定。
范清洪从怀中掏出那张河道图道:“诸位掌柜,这便是朝廷即将开挖的新河道,一旦新河道落成,周围田地必将大幅提价,可惜,沿河道上下两百余里可售卖的田产,已经全被两行购买一空,田产明日便交割。”
这话一出,几十个范家在京城各地的掌柜纷纷大怒:“什么!两行竟如此大胆?”
“敢和我们范家抢生意?两行如此目中无人吗?”
也有人担忧的道:“两行隶属东北织造局,坊间传言将是第九大皇商,是不是……要给一些面子?”
这话一出,顿时被骂声盖过:“放屁!两行风头再足也不过创办五年,哪比得上我们范氏百年底蕴!”
“直隶一直以来便是晋商地盘,只是被六阿哥和徽商合起手来阴了一道,这才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两行如今在直隶动手,如若不还以颜色,恐怕我们范家从此以后在晋商中就抬不起头了。”
“郝掌柜说的不错!如若能在此事上胜两行一筹,既能一雪常家之耻,又能给咱们范家带来无上声望,到时候,接替常家,成为晋商之首,就更为名正言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