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贞道:“哥!你冷静下,你今日领兵闯宫,已经是犯上作乱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就是跑到平壤又有何用?”
“玉贞,你不是认识大清的六阿哥吗?我们投奔他去!对,我们去找他!你这么美,六阿哥肯定……”
“啪!”张玉贞羞愤至极,打了兄长一个耳光。
“哥!你冷静点!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一定能想出办法!”张玉贞喊道。
张希载被这一巴掌打醒,脸上的狰狞神色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慌张迷茫。
“今日早朝……闵大人准备扳倒金春泽,本来已准备万全,谁知上朝时,金春泽却反而拿出了闵大人贪墨的证据,西人党倒打一耙,王上……也偏听偏信,当朝就把闵大人拖出去处死了……”
张希载说到这时,不禁恐惧的落下泪来。
“什么!”张玉贞也身形摇晃,差点栽倒在地上,然后又走到张希载身边急切问道:“那哥你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张希载捂着脑袋道:“我今天早朝前感觉身体……身体不适,没去……没去上朝……后来我就……看到了闵大人的尸首……”
张玉贞皱起眉头喝道:“而后你便带兵冲进宫来?”
张希载低低啜泣起来道:“玉贞,哥有不好的预感,王上这次偏袒西人,是冲着咱们兄妹来的,咱们要跑,一定要跑!”
张玉贞骂道:“哥!你疯了!你这是领兵造反!王上本来没有处置我们姐弟的口实,现在反而送了王上话柄!我们姐弟,我们张家,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
张希载哭道:“玉贞,你信哥一次……咱们一定要跑啊……一定要跑……”
张玉贞强自镇定下来道:“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走!我们现在就走!”说着拿起桌上那半个香炉,就往门口走去,张希载抹了两把眼泪,跟在张玉贞身后。
“不对!”张玉贞停下脚步,回头道,“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昀儿在何处,要带上他!”
张希载急的快要发疯:“玉贞,昀儿是你的孩子,但也是王上唯一的骨血,是世子,王上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咱们快走吧!禁军一到,说什么都晚了!”说完就去拉张玉贞的胳膊。
张玉贞没有动,她看着张希载冷冷的道:“没有昀儿,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在清人为了春节而忙碌准备的时候,生活在半岛上的李朝人正为了别的事情而烦心。
朝鲜国王的宫廷上,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就在昨天,以领议政闵黯和捕盗厅大匠张希载为首的南人党向西人党发起了最后的攻势,矛头直指西人党领袖右议政金春泽。
胤祚的黑账上没有金春泽贪墨的证据,但他的手下在地方上聚敛钱财,他却从不上报朝廷,一个或是失察或是包庇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今日勤政殿的早朝一直持续到了午后,却还没有下朝的意思。
交泰殿中,张玉贞端坐在梳妆镜前,三四名宫女正在她身后为她盘发。
今日是南人西人交锋的关键之局,她连镜中自己的美貌都懒得看上一眼。
西人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只能做困兽之斗罢了,但为何心头总是感觉不宁呢。
“啊!”身后侍女惊呼一声,随即跪下来,浑身都若筛糠,她的手上还缠着张玉贞几根乌黑的秀发。
其余的侍女也都吓的屏住呼吸,一同跪了下来。
张玉贞刚要发作,突然目光瞥到了那半个香炉,心想他定不会喜欢我如此处罚下人的,便道:“罢了,不过几根头发,小心些便是。”
侍女们面面相觑,脸上全是惊异神色,一时不敢起身。
张玉贞心中有事,又望向勤政殿,一时忘却了叫侍女起身。
“对了,春桃如何了?”张玉贞随口问道。
她的侍女想了许久,才想起那个因与王上偷情而被张玉贞挖去双眼的可怜侍女。
“春桃现在还在成衣坊,每日缝制不了二十件衣物便不能吃饭,料想已经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侍女斟酌着语句道,她说这话时,身边的其余侍女身子还在不停颤抖,春桃的今日未必就不是她们的明日。
张玉贞叹口气:“罢了,放她一马,给她些银两,让她出宫去吧。”
“是。”贴身侍女脸上疑惑之色更重,好在她是背着张玉贞的,没叫她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