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讲课时,胤祚还道是萨布素闲的无聊,找他显摆下学问,后才渐渐发现,萨布素是在有意培养他,不过这其中的用意,却不是胤祚能猜到的了。
萨布素是封疆大吏不假,但从他说胤祚不是当皇上的好人选来看,他没有从龙的野心。
从他肆无忌惮的叫胤祚小子来看,他对皇家威严也没什么太大敬畏,还是生活在满族入关前那种部族制的时代,所以也不会是被胤祚的王霸之气慑服了。
至于说是康熙给他的圣旨,这就更没可能,康熙早就对胤祚的学业死心了,亲征之际还会派人来督导他的学业?
想来想去,胤祚只能摇摇头。
萨布素一声轻笑,仿佛看穿了胤祚的想法,道:“你小子想复杂了,老夫教你不过是看你实在不成器,不想让你手下士兵白白送死罢了。”
饶是胤祚脾气好听了这话也不免有些生气,想要拿李朝的战绩争辩。
萨布素挥手止住他,又说:“小子不用着急争辩,马上有你表现的时候。”
胤祚不明白:“将军要我出战?”
萨布素从怀里掏出份圣旨,扔给胤祚道:“皇上召我携轻骑粮草,急去中路军会和。”
胤祚看了大吃一惊:“怎会这样?哪有统帅扔下士兵先行的道理?将军走了,东路军怎么办?”
“皇上是知兵之人,不到万难时刻,绝不会下此等上谕,可见,中路军粮草已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那末将领兵送粮去便是……”胤祚说道一半就止住了,康熙绝不会下没脑子的命令,召萨布素去就一定有召萨布素的理由,“莫非皇上准备决战了?”
萨布素有些欣慰的看了胤祚一眼道:“皇上已经探明,葛尔丹大军驻扎在巴彦乌兰一带,老夫此去,既是为大军带去急缺的粮草,又是准备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供圣上驱使。”
“至于老夫走后,东路军的统帅,全军之中还有比你官大的吗?”萨布素意味深长的看着胤祚。
当晚睡觉的时候,阿依慕对胤祚说:“夫君,最近来商队的牧民逐渐变少了。”
胤祚随口嗯了一声,最近他都在听萨布素讲课,商队放手给阿依慕去折腾。
“听牧民们说,许多部落一夜间就不见了。”
“阿奴达拉干的?”胤祚问道。阿依慕点点头。
“阿奴达拉是个怎样的人?”胤祚喃喃道,“你父汗又是怎样的人?”
阿依慕认真想了想道:“可敦是个很冰冷的人,几乎从不与父汗的手下讲话,她的狼群我也没见过,不过那些叔叔伯伯都很怕她……我也有点怕她。”
胤祚伸出一只手,把阿依慕揽到怀里,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原来父皇没有蓝齐儿,大汗却有阿依慕。”
阿依慕没有在意,反正胤祚经常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听不懂便自动忽略了,在胤祚的怀抱里,感觉全身都温暖了一些。
“我其实想问,阿奴达拉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过你?你父汗对你又好不好?”
“父汗是个很好的人,会给我唱梵语歌,让部落里最厉害的骑手给我养马,我以前的种种任性,他也没有追究过……”
谈到葛尔丹,阿依慕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从三四岁一直讲到十六岁,被嫁到大清,之前在准格尔的生活,称得上是无忧无虑,然而一切美好,被一句冰冷的和亲戛然而止。
在嫁给胤祚之前,在大清经历的种种,恐怕是阿依慕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从阿依慕的口中,胤祚又了解到一个充满温情的葛尔丹,他的宠溺放纵,完全是一个爱女儿的好父亲的形象。
能征善战、智勇无双又兼顾家庭,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草原英雄,胤祚倒有些迫不及待的见一见。
进入戈壁之后,道路变得十分难走,地上到处都是锋利的碎石,经常把车轮崩掉一角,大军不得不多次停下等待运粮的车队。
萨布素嘴上不说,但胤祚看得出他内心是很焦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