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宇口里这么说,脑子里却想着他主上的分析。
这龙爷又先了一步,却在主上面前表达了一个与宸王想要的结果完全相悖的意思——战王是民心所愿,既是民意,便是牢不可破,那字字清晰的表达,战王的后代依然是民意的肯定。
这个意思可是太子爷时时刻刻想要表达清楚的——他从不想争。
太子备战,本来就日以继夜,居然还抽着空到处奔走调查,表现得不知有多关心此次之事,偏主上交付银戒,让他方便行事之后,他却反倒只一心一意备战了,着实可疑。
而此次所有负责人全都是主上的亲信属下,居然会出现这种眼皮底下泄密之事,更竟对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的泄露查无头绪,只有一个可能——合格的标准是在本身都不知情的情况下透露的,谁有这个本事?
自碧云岭太子和晋王二人误进深峡,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微妙。
晋王这个人表面是听的他族上的,却向来有自己的主张,不排除他故意混淆视听,左右于主上与宸王之间,到最后不管哪边得到想要的结果,他都是有功无过,此人做事左右逢源又滴水不漏,其身份又是柳蓝的贵客,万一一个疏漏,那可是贻笑大方。
主上要知道龙爷到底是何方神圣,此次事件的真相,只是巫晋月此人探心之术出神入化,万不能让你请的时候看出破绽,却不好实情相告。
易宇接着道:“公仪世家素来不屑旁门左道,可事急从权,你是晋王族上的心腹,由你去请,晋王必会欣然以赴。”
既不屑又怎么会来来回回让我去走这一遭?避嫌就避嫌吧,干嘛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陈庆锋心里不知道冷嗤了多少声,那银戒交给太子爷分明是醉翁之意,让王爷放心,王妃你做得真是绝了,借题发挥,两头不误。
他瞥一眼易宇,静默地一直走到系着马缰的树上,解下乌色的马匹,上马,“任务完成了,可想好发现兄弟我碍事的时候,准备把我再发配到哪去?”
夜,天空没有星子,更没有月亮,漆黑的像一个大洞。
轮岗的换了几班,自己却像个客人被安置在这等消息,陈庆锋叹口气,走进营帐,躺在床上,想王爷因为身份关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尖上的王妃怀着身子为天启阵里的布置废寝忘食、劳心劳力,一身的傲气只剩下满脸的懊悔,唯一能平衡心情的,就是不让王妃操之以外一点一丝的心。
王爷吱了声,王妃当然心领神会,为了让王爷“放心”,便让王爷亲自将素不离身的战王银戒交给了太子爷。
陈庆锋看了看营帐,想自己身处的地方,王爷进阵时还在叮嘱王妃,那策马转身……王爷这心倒像真放到肚子里了,大彻大悟似的。
王妃摆明了要处理该处理的事,把咱发配在这里,虽然无聊得发慌,但至少在比试结束不必面对王爷有关王妃的询问。
这般一想,陈庆锋倒是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醒来之时,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夜空里,不知是谁点燃了焰火,竟让整片天空焰火响应,军营里像突然间变得忘乎所以,许多将士甚至穿着睡衣奔走相告——太子与战神宸王共同启动了天启阵。
那考验分明才刚刚开始,可天空中蔓延着整片整片的璀璨,感染的面积越来越大。
百姓们凑的是热闹,却昭示着天宸与柳蓝边境的祥和安定。
陈庆锋愤愤不平,消息早有人飞马去报了战王府——太子不负战王所托。
我原来是个多余的。
陈庆锋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于是拍了拍一个穿着睡衣的士兵,“兄弟,谁说太子进阵是受战王所托?”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面前,明明是我家王爷自告奋勇代替王妃进阵的。
“整个军营怎就让我碰到你这么个糊涂蛋?”那士兵将陈庆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大抵是觉得他看上去不像个普通小兵,遂回答,只是语气有些古怪:“难道你不知道太子殿下进阵,手上套着的是我们战王的银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