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吧。”赵徐归回答。
“不过,有个事情,我倒是一直都很好奇。”想了半天,江夜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什么事情?”赵徐归问。
“我好像从来都没见媒体报道过你有谈恋爱。”江夜霖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她想结婚却又不想谈恋爱,难道说,真的就是想要走一下形式婚姻么?
“我确实就是没有谈恋爱。”赵徐归说的是实话。
“徐归姐是无性恋么?”不管怎样,江夜霖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不知道。只是。哪怕只是交友,我也不喜欢和人走得太近,更别说谈恋爱了。”赵徐归说着,转身将食物端出了厨房。
“嗯?”江夜霖亦步亦趋跟上去。
“怕他们命短,然后就剩我一个人。”收拾了下桌面,赵徐归在旁边坐下。
命短?难道,她说的是,那个已故的友人么?
那个已故的友人,是钱包里那照片中的女孩么?可是当时江夜霖没有看清。
当时她正打算仔细看来着,结果赵徐归就将钱包给合起来了。
能够被赵徐归一直记到现在,应该是个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吧。真想再掏出来看看清楚,那人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人生中的意外实在是太多。我奶奶原本精神饱满,看起来挺健康的一个人,和我打电话也永远都是乐呵呵的。可是这才多久,医院就说,她最多还能再活两年。”说到这儿,赵徐归胸臆间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这……”江夜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人,只是注视着杯中的牛奶。
“她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见我成家,看见我有人照顾。”赵徐归说到这儿,揉揉太阳穴,“我不希望她带着遗憾离开,可是又不想谈恋爱,结婚。”
原来是这样。江夜霖有点懂了。所以赵徐归才想出了这个办法,走形式不走心。
“还有曾经一个被我当成家人一样的妹妹也是,前一天还笑着说什么以后长大了要给我买项链水晶鞋,结果后来,她就走了……”生离死别,最是害怕再次经历了。
所以,还不如就一个人过好了。
“妹妹?”江夜霖忍不住又问。
“对的。邻居家的妹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陪她去做呢。”赵徐归说到这儿,手已经有些发抖,“她真的很乖。虽然比我小好几岁,但是非常成熟,我就没见过那么可爱的姑娘。”
“徐归姐,怎么说呢,她……虽然走了,但如果知道世界上还有你这样一个人记挂着她,那她一定会很开心的。但是,如果她知道你因为她走了就不敢再去开始新的感情,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那,如果我是她,我一定会很内疚的。”江夜霖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将赵徐归给刺激到。
“可你不是她。”赵徐归只吃了几口东西,而后就搁下筷子,“子非鱼。”
江夜霖原本还想多说什么,结果却被赵徐归的这句话给整懵逼了。
不是她。好吧。
“我要去片场了。你现在去还是等会儿去?”赵徐归问。
“你先去吧。”江夜霖低着头看着眼前的餐盘。
“行。”赵徐归说完,就出了门。
江夜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儿,过了许久,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手指拨弄着桌上鲜花。
今天是江夜霖在这个剧组最后的戏份了。
大概是因为昨晚有练习过的关系,所以江夜霖今天发挥得还算是稳定。
吻是借位的,只是,在近距离看着赵徐归脸庞的那一刻,那句“你不是她”就又蹦跶到了江夜霖的脑海中。
明明人家说的是真话,但江夜霖听在心里,却还是不怎么舒服。
此外,江夜霖也是第一次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
明明拍戏这种事情又冻又累的,远不如回到家中窝在床上舒服,可江夜霖却想要在这儿多待待。
哪怕能多看她一秒。也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总是蛰伏着种莫名的恐惧,总觉得如果不多看看赵徐归,也许以后她就会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江夜霖往外走了几步,随后又顿住脚,将包搭在肩上,回过头往赵徐归那边望去。
赵徐归正在和人拍戏中。
自己对她而言,可能就像沙子一样微不足道吧。她是知道自己戏份今天杀青的,但是也没什么反应。
“我走了。”莫名地有点难过,眼睛涩涩的。不想给她看见自己这模样,于是江夜霖对着空气轻声说了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过了十来分钟后,赵徐归拍完一段戏,到一边坐下补妆。
手在热水袋上揉动了会儿后,赵徐归微微蹙眉,回头四顾。
突然间觉得好像缺了点儿什么。但是具体缺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离开片场,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个黑框眼镜和帽子的江夜霖就直接去了超市。
往篮子里丢了一大堆的东西后,江夜霖掏出钱包结账。
硬币从收银员手指缝隙间落下,骨碌碌转了个圈躺平,江夜霖拎起一塑料袋的膨化食品出了店门。
寒风料峭,今天的天空看上去也格外阴沉。
骑着自行车,江夜霖在途中看见了一对姐妹,于是停下来,扶着自行车龙头,扭头望着她们。
十来岁的姐姐穿着大衣围着围巾,站在饮品店处,从营业员手中接过一杯奶茶,而后笑着道完谢,又递给了旁边八九岁的妹妹。
妹妹捧着奶茶低头喝,姐姐则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而后拉起她的小手往前走。
此为防盗章,补齐百分之八十订阅比例可正常阅读有那么一瞬间,江夜霖觉得,这个动作,就像是曾经发生过一样。既视感这种东西,总是频繁发生在她的生活中。
有时候,削个铅笔,倒杯水,吃块蛋糕,赏个花,都像是经历过一样。
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为上辈子经历过。
她终于说出了台词,然而赵徐归却是注视着她,不言不语。
“徐归姐?”见赵徐归仿佛在走神,于是江夜霖缓缓收回手,小心翼翼地叫她。
“你喜欢小鸟么?”回过神后,赵徐归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话。
“小鸟?什么小鸟?”江夜霖思索片刻,不明白她为何这般询问。
“没什么。”之后,赵徐归回过身去,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机漫不经心地按着。
几分钟后,她在一个播放着熊出没的频道停了下来,盯着电视屏幕,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徐归姐,累了么?”之后,江夜霖又问。
“有点。”赵徐归点头。
“这样啊。”抬起头,江夜霖望向赵徐归,“那,徐归姐,你早点休息吧。”
“嗯,你也是。。”赵徐归说。
“好,晚安。”江夜霖点点头,转而又问,“那个,浴室在哪……”
听到这问话后,赵徐归愣了有几秒,随后伸手指了下某个方向:“那边。”
“嗯,晚安。”江夜霖点点头,就朝那边走去,但走了没几步,却又回过头来,问,“徐归姐,我没睡衣……”
赵徐归听罢,说:“那你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一件。”
之后,赵徐归就重新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拉开衣帽间,赵徐归翻了会儿后,手在一件白色纱质睡裙处顿了下,随即将其取下来,细细看着。
无袖吊带款,裙摆是荷叶边的,她已经很久没有穿过了。
但曾经,她经常穿,因为,那个小女孩说她穿那条睡裙看起来特别美。
“你穿这个吧。”拿着睡裙下楼去,赵徐归将其递到江夜霖面前。
“好,谢谢。”江夜霖接过手后,抖了抖裙子,道完谢,就去浴室了。
赵徐归看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
过了好一会儿,赵徐归又看了看这个房子。从墙面到植被,从植被到灯,从灯到地板。
应该……果然只是错觉吧。她都不认得那衣服。也不认得这里。
想到这儿,赵徐归回去了自己卧房。
回到房间,关上门后,赵徐归走到阳台躺椅处坐下,转头望向外边儿。
地段比较偏,没有大城市里头那种车水马龙的感觉,此刻倒是有些万籁俱寂的模样。
取出手机,思考了会儿后,赵徐归给好友杨晨舒打了个电话过去。
杨晨舒是导演,也是她的伯乐,更是她的朋友。
赵徐归几乎是不管有什么话,都会对她说。
电话接通后,赵徐归轻舒一口气:“在做什么?”
“刚刚陪女儿看完电影回来,怎么了?”杨晨舒问。
此外,电话里还传来了一声小女孩的笑声,好像是在说什么,妈妈,我想吃冰淇淋。
“世界上,可能会存在同名,甚至相貌都很相似的这样两个人么?”赵徐归问。
“咦?”杨晨舒随后笑了,“多相似?”
“当然也不是多相似,眉眼有点像。但就算是一个人,也女大十八变,小时候和长大了张开了也不一定多像吧。”赵徐归说。
“那可能是存在的吧。世界上虽然不存在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但存在许多长得差不多的树叶啊。”杨晨舒回答。
“是么。”赵徐归拿手抚着太阳穴。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也是说不准的,是吧?”杨晨舒反问。
“好了,不说了,你好好陪你女儿吧,我先去洗漱了,下次聊。”说完后,赵徐归就挂掉了电话。
将手机放到一边,想了下,随后赵徐归拉出抽屉,从里头翻出了几个本子。
尽管已经年代久远,但本子看上去还是挺新的。
翻开本子的第一页,赵徐归盯着上头的“邱夜霖”三个字,有些走神。
圆珠笔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但笔画挺可爱。
那是与她有过一年相处时光的小妹妹,是赵徐归十六岁时,新搬来的邻居家的小妹妹。
由于邻居夫妻经常不在家,所以赵徐归经常都可以看见那小女孩独自趴在阳台上,孤孤单单看风景的模样。
但是小女孩十分可爱,又机灵,每次看到自己在看她,都会摇着小手打招呼。
本来对周遭一切都不怎么关心的赵徐归,却无法拒绝小女孩的笑容,只好每次都微笑回应。
一次放学回家,赵徐归路过邻居家门口时,看见小女孩一个人在院子里头用小石子在地上画画,然后就在那儿停留了一会儿。
小女孩画着画着,无意间抬头时看到她了,于是便向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