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方志远是真的想帮他。

“行了，你走吧，回去上课。”方志远摆摆手，“记得去储物室抬新桌椅来，被泼油漆的那套记入定损，不需要赔偿。我跟管理老师说了，你报个名字班级就行。”

“还有，那个损坏公物的教导处已经在调监控了，我们找到人让她给你道歉。”

“好。”

其实都无所谓的，这些都是小事。季黎下楼梯的时候不由笑起来，带着自嘲，比起在外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被围殴追着打，一高里只是泼个油漆威胁实在是太温和了。

到底是谁呢？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就能找到够格的打手，摸清杨序每天的回家路线，还下死手。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嘛，真有意思。

季黎的脚步很轻，他停下来，躲在楼梯拐角处的盆栽后，无声无息。

“……哈哈太劲爆了，我就说他怎么那么眼熟，绑架门的主角啊。”

“那是高三的老师吧，把他叫来谈话，脸色那么不好。就是说帖子里是真的？自导自演的一场大戏，牛逼死了！”

之前的几个初中男生在楼梯上围成一圈，兴高采烈地八卦。

“要是我我也干啊，五百万呢！还附赠个高富帅朋友。就算是考进华大的学霸毕业后的工资攒一辈子，说不定也赚不了这个数。”

“哈哈哈现在被揭发出来了看他怎么收场。咦？你们快上论坛，有新的瓜可以吃！”男生拿着手机滑动着，眼神发亮，一边看一边念出声，“揭露xy不堪身世，混账父亲养出混蛋儿子，论人渣基因的完美遗传。”

“我靠，还有照片！我见过哎，在搪屋巷那边混的，现在说是得罪了仇家不知道潜逃去哪了，啧，那地方出来的，难怪。”

身边人好奇问，“搪屋巷是什么地方？”

知情者一脸嫌弃，“要不是上次正好路过，我一点都不想去。”他露出一个略暧昧的笑，“那里啊乱得很，都是混混流氓站街女，你们说，杨序他妈是不是鸡？”

“哈哈哈那他不就是鸡儿子了吗哈哈哈哈”他们哄笑起来。

直到这群人离开再听不到脚步声，季黎才从盆栽后出来，慢慢下了楼。

秦时打开学校论坛，把在便签里编辑好的文字复制粘贴完，手指在上传符号上悬住。

点击退出，在论坛又漫无目的滑动着。

“骗局”、“垃圾”、“滚出一高！”、“心机男”、“耻辱”、“鸡儿子”……一行行加粗加黑的字体不断映入眼帘，随意点开，都是对那人无底线无止境的谩骂，粗鄙不堪的词汇，激昂愤恨的语气，字里行间都带着压抑的兴奋。

那些加精热门帖不断被置顶，不断被消除，不断又涌现。

这群大多未成年的学生，将一个同龄人钉在了耻辱柱上，肆意用言语抽打发泄，仅仅，因为一个看似有理有据的猜测，便得出一个想当然不再更改的结论——杨序，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垃圾。

真有意思啊，你会怎么做呢？阿序。

男生突然笑了，一贯的温暖和煦。

他一字字将之前打好的文字删除，再重新输入。

点击，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