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爸妈那里,我去说。”
“不,我去吧,我是哥,得担当这个责任。”
“不,你不好说,我来说。”
这样,我们双双下去,来到爸妈的卧室。他们看到我们进来时,严肃平静的表情,显然有点吃惊,而非要一家四人在卧室谈,也不同寻常。
“爸、妈,今天找你们,是要告诉你们一个事情。我跟哥商量好了,明天就办离婚手续。”妍子说这话时,平静而坚定。
妈估计还没反应过来,眼神瞪大了,看着妍子。但爸却转向我问到:“小庄,你想好了?”
“爸,估计你们也看出来了,我跟妍子现在的状态,不像是夫妻,其实,自从她回来后,我们的关系,就是兄妹了。”
妈点点头,说话的声音有点变了。“好好的夫妻,这是怎么了?哎,我们命苦,好好的女婿,也要走了。”
“妈,爸,你们要相信我。我是你们的儿子,是妍子的哥,这点,永远不变。”
妈点点头说到:“好吧。是我们拖累了你,三十几的人了,一个孩子都没有。你要认我们,我们很感激。你如果找到了新人,不想认我们,我们也不怨你。毕竟,我们一家人亲热一场,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
我正要说明,自己的错误。因为,我怕他们把我俩离婚的责任,都怪在妍子头上。结果,妍子却抢先发话了。“妈,哥又不是离家,他只是跟我恢复到兄妹的关系,你们急什么?反正,我现在学佛,也不想拖累他了。他在外面过得开心,经常来看我们,这不好吗?”
然后,看到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妍子又怕我把自己的过错说出来,马上拿出了那个财产协议,递给了爸。
爸看了看,盯着我,问到:“小庄?你这是要完全跟我们断绝经济关系?”
我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也就是,问我是否还从内心里,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的家。
“不,爸。这只是我身上带的钱。我跟妍子商量好了,我需要做大事的话,就找妍子拿钱,收益平分。况且,我们共同经营的酒吧,也是我到云南做项目要用的。经济上,我们分不了的。感情上,这里也是我的家。”
爸这才放松下来,说到:“看样子,小庄,你也不是绝情的人。我说过的,今天再强调一下。这个家,始终有你的财产,有你的房间。如果,你还把我们叫爸叫妈的话,你就不要分得太清。”
妈这时也说到:“其实,我们也知道,你们维持的夫妻状态,是装出来的。自己的孩子,父母怎么看不出来呢?你们离婚也是迟早的事,我们也有心理准备。前几天,小庄那么勤快地做事情,我们就有预感,这恐怕,是你在离开前,在尽心。你是个好孩子,小庄,你跟妍子夫妻缘分尽了,但兄妹缘分还在,妈看得出来,你们相互还是互相维护和关心的,这就够了。”
“爸、妈,你们放心,我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要说,我有家的话,这里已经是我唯一的家了。要说有牵挂的长辈的话,你们就是我唯一的长辈了。我作为女婿的身份没了,但作为孩子的身份,始终不会变的。在这个世间,我丢了好多感情,丢了好多亲,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了。”
“这是真话。”妈说到:“从当年你在那个培训班起,我认识你那一天,就知道,你是一个缺乏照顾的人,你是一个需要感情的人。你本质不错,我没看错。只是,我们的缘分好,不管哪种身份,我们都是一家人。如果你在外面有了爱人,就带她回家给我们看看,上个门,认我们这公婆吧。如果有了孩子,就让他叫一声爷爷奶奶,那就是我们的福分。”
这话说得,跟妍子的要求一样。真的是母女连心,也真的是对我一片真情。
我哭了,一边摇头一边哭。像一个委屈的孩子,在自己父母面前。妈搂着我,像母亲,亲生母亲一样,拍着我。“别哭,孩子,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你只要记得这个家,就不孤单了。”
当她说出孤单这个词时,我受到极大的震撼。自从我小时候,当我亲生的妈离开我的时候,孤单就是我的敌人,我最害怕的敌人。有妈的地方就有家,有家的人,是不孤单的。我得到什么了?我得到了一个家,尽管我要离开它,但心里,始终有一个落脚点,我好像战胜了它:孤单。
爸说到:“好了,庄娃子,咱们翁婿一场算了,父子一场还在。你们明天去办手续吧,记住你妈说的,这个家,你是成员。你如果过得开心,我们就开心。你在外面过得不开心了,就回家来,陪爸下棋喝茶聊天,陪爸钓鱼,我等着你。”
妈抹了抹眼泪,要出去,妍子问她要干什么。
“庄娃子明天要走了,当妈的,不做几个菜,他怎么记得家的味道?”
这话一说,妍子也哭了。是的,丈夫走了,她没哭,因为她心目中,自己不是妻子。但哥要走了,她哭,因为,她是妹妹。
我们都到了厨房,听妈的指挥。让厨师休息,让保姆休息,这是我们一家四个人的事。他们也许明白,这是在跟我饯行,但暂时不知道,我要和妍子离婚。
择菜是妍子,洗菜是爸的事。我是案板上的刀功,妈是大厨。
我们都抛弃了伤感,此时的气氛,倒像是一种神圣。把一个晚餐变得神圣,在中国,只有除夕了,全家团圆,不仅是一种感情,更是一种信仰。
好大一桌菜啊,我们足足忙了近两个小时。有我喜欢的泡菜,有妈原来跟我母亲学的川菜,也有温州口味的海鱼,还有妍子喜欢的素菜。
当爸举起杯子,对我说到:“娃子,爸希望你,天天开心,一切顺利。”
我也祝他们身体健康。跟往事干杯,没有丝毫无奈,那清脆的碰杯声里,传达了绵长的感情。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妍子问到:“哥,你是怕张哥报复我,才急于跟我离婚的吗?”
“有这个因素。”
“大可不必,哥,我们家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受他威胁。他最多就是个骚扰,没关系。”妍子想了想,笑了下,说到:“我明白了,哥,如果他把你以前跟乔姐的丑事说出来,怕爸妈怪你,是不是?”
“我不怕,我本来今天就要跟他们坦白的,你打了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