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兄抬举我,我师父虽然是德高望重,但我学艺不精,谈不上把关。但基本原则我还是懂的,看来的几个人,他们走偏的可能性不大,都算是正派人士。”
听蔡老师这样说,我稍微放心一点。估计是略感放心的缘故,或者是班长在的缘故,或者是太疲倦的缘故,反正,这一晚,终于睡着了。
天明醒来,洗漱完毕,下楼吃早餐,发现人多了起来。服务员上下忙碌,采购车来了,许多人出去搬东西,看样子,聚会就快开始了。
早餐吃完后,服务员们开始搬桌子,布置大厅,我问了一下,说是为下午准备的,下午这里要开会,吃饭在另一个厅去。
看着这么多人,为了我的事忙碌,内心对鲍老板的为人崇敬起来。这本不关他的事,他揽下来,纯粹是为了友谊,为了正气。他安排这一切,得费多大精力。
上午,几个师傅一齐到山上,看所谓的风水气势,我没跟上去,因为他们总说专业术语,我听不太懂。
专业术语,本来产生于某专业的专有名词,目的是从专业的角度对某一事物的重新定义,有利于精确和联系,有利于运用和简化。但在后来的发展中,专业术语又像是一种符号,用以区别本专业与外专业的界限,抬高本专业的自我认同度。这就形成了这种术语的共同特点:本专业的人听起来越是简单的常识,外专业的人越是听不懂。有时,我觉得,这是他们为垄断本专业知道,自我抬高的手段。比如我们常听过的相声,把铺垫叫做垫包袱,把最终答案,叫做解包袱;把快速长串的台词,叫贯口;把主讲和副讲分为捧逗。等等,如果你不了解,还真闹不明白,以为是好高深的东西,其实,这就是他们行业的常识。
迎接了好几拨人来,大约总计有二十来个,加上鲍老板及我和班长,我们中午的宴会分为三桌。一桌由鲍老板陪同,大多是来自蔡老师那样的,所谓有专门修道经历的人,属于名门正派。中间一桌由倪老师陪同,主要是各地术士,说得好听是方术民间人士,说得不好听,就是端公、阴阳和巫师。最后一桌由莫老师陪,专门吃素的。这三桌分在三个包厢,互不干扰。
酒过三巡,鲍老板给我使个眼色,我明白,他带着我出去,到那两个包厢敬酒。他是地主,我是出资金人,都算是主人。
客套话当然由鲍老板讲,他懂规矩,声望也高,大家对他的尊重,看得出来:他一进门,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吃过饭,安排休息两个小时,有几个刚到的,班长亲自把房卡送到他们手中,每个房间内的烟、茶、水果、洗漱用品,都已经配齐,整个上午,班长还亲自检查了一遍。按分工,会场上的事,由倪老师负责,后勤的事,由班长负责,鲍老板是总策划。按原先讲好预算,班长给每个人的房间内放了一个红包,表示作为差旅补助,感谢他们远道而来,红包的规格都是一样的:每人五千元。
鲍老板说到:办会,是一个学问,班长没在大机关工作过,但操作起来,属于无私自通,是个顶聪明的人。
下午开会,就在那个大厅,二十几个太师椅围成一圈,两椅子间有一个茶几,茶水是刚泡好的,下面还有一个保温壶,喝完了可以自己加水,另有两碟子水果和瓜子花生之类,估计是个摆设,没人动它。
鲍老板起头:“各位老师,这么远把大家请来,山果居条件不好,还请大家原谅。”在大家纷纷表示感谢的时候,鲍老板迅速点出了主题:“现在,我这个小兄弟小庄,遇上了难题,相信,也是你们这个行当遇到了难题。所以,请各位老师来,帮我们把把关,出出主意,我先在这里谢谢诸位了!”鲍老板站起来,正式向大家打恭作揖。
人们纷纷拱手致谢,表示谦虚。这时,倪老师站了起来,说到:“我和我师兄已经看过这道符,也得到了蔡老师的确认,是地煞符。如果大家有所不信的话,这道符还在这里,大家可以传看一下。”他将这道符,分别传给那些人看,有的看后点头,有的看后摇头,有的看了符过后又盯着我看,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倪老师让大家看完符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大家说到:“大家对这个符的名称和画法,还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呢?”
没有异议,这是地煞符。
莫老师说到:“以兄弟我的能力和见识,莫说能够解开这道符,就是它的来路,也说不明白。所以请各位高手来,大家都是各门派的中坚力量,肯定比我厉害得多,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能商讨出什么结果。”
这时一个年纪大的人向大家拱了拱手,说到:“鄙人江西秦敬阳,接到莫老师的邀请,当然必须来助一臂之力。本来,对此事有研究的,应该是我的掌门师兄,但我不知道现在我的掌门师兄在哪里,给他家里打电话,说他出门一个多月了,他又不带手机,所以没法联系。所以,只好自己来,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莫老师赞叹到:“龙虎阴阳派的郭掌门,在江湖上,恐怕没他不知道的事了,他不在,你这个师弟尽可以代表。”
我身边另一个人赞叹到“原来龙虎阴阳的人也来了,没见着郭老师,见到秦师父,也是幸运啊。”
大家纷纷表示尊敬,看得出来,这个龙虎阴阳名气较大。秦老师继续说到:“承蒙大家看得起我们派,那是师父和师兄的能力,我没多少能力,只是过去在师父和师兄那里,听了一些掌故。听说这道符的最后一个传人,自称青城别派。听说今天青城山的王师父也来了,估计你们更了解,你们先说说?”
那边站起一个中年人,头发长、胡子长,穿长衫,很有道士的样子,站起来打个恭,说到:“本人姓王,家住四川青城山,虽然听说过这个故事,但本派与这个符的传人真的没什么关系。但他的事,倒是听说过不少,大家有兴趣,我倒可以说说。”
大家纷纷表示欢迎,请王老师说掌故。
“今天,天南海北,来了七八个门派。大家追根溯源,我们都是道家方术中出来的旁门,这个认祖归宗的事,大家估计不会否认吧?”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认可。秦敬阳说到:“鲍老师,不知您注意到没有,我来自江西,派别名称与道教圣地龙虎山有关,王师父来自青城,青山也是首都圣地。还有来自陕西甘肃的这两位,基本道宗是龙门派,还有山东来的,他们的祖师父出自崂山,光听地名,就知道,我们都源自于道教,活跃于民间。”
“秦老师说得对,我虽然没有出家,但青城山的神仙,每节贺圣,我都要去的,这就是认祖归宗的意思。这是闲话,今天我们是来说这个符的来源。”
他右手拿着这个符,对大家说到:“这个符原来有一个光荣的使命,它根本不是用来害人的!”
说到这里,许多人都大吃一惊。
看着两位老师紧张的神色,我和班长也感到寒意。刚准备开口问,服务员已经端上菜来了。这些菜本是素菜,但是取的都是些荦菜的名字,做出的样子也模拟荦菜的模样。菜上得差不多时,莫老师感叹到:“这是用荤菜的心吃素,不是清静。”
倪老师劝到:“客随主便吧。”大家开始吃了起来。
莫老师吃得不多,他最先吃完,我和班长吃饭是部队习惯,比较快地结束了,剩下倪老师,看了看我们,笑到:“我这个最后一名,还真不敢吃了。”
班长笑了笑:“菜不好,要吃饱。”
倪老师也不吃了,他与莫老师作了个眼神交流,对我说到:“小庄,你是不是先带我们到你家里去一趟?”
我看了看班长,他点点头。我知道,这里面估计有讲究,我们虽然不懂,但听专业人士的建议总是不错的。
“有劳两位老师。”我做了一个拱手礼,表达了谢意。然后开车,一行先到我家。
进得屋来,倪老师看了看格局,说到:“这屋子陈设找人看过,总体讲究得不错。”我知道,他是说的风水。
“你带着这个符,进过哪几个房间?”莫老师突然发问,我得仔细想想,然后说到:“客厅、我的卧室,卫生间”。
“行,我就在客厅做事吧”。他从包里,拿出一些东西,住茶几上摆,有香、烛、画了八卦和阴阳鱼的黄布,有一把木箭等东西,摆布起来。等他摆布完毕,对我和班长说到:“你俩出去,等一会就完,我再叫你们进来。”
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我猜测他是要作法了,留下了倪老师跟他作助手。
我们在门外,没敢朝里面看,隐约听到摇铃铛、念咒语的声音,好像还有烧纸的样子,因为我们闻到了从门缝飘出来的味道。我和班长没说话,相互看了看对方,神情严肃。
过了大约二十几分钟,门开了,倪老师说到:“进来吧”,我们进了屋。
屋内地板上还有烧纸的痕迹,但他摆布在茶几上的东西都已经收理完毕。莫老师对我们说到:“我挂了三道符,分别在卫生间,客厅内和你的卧室门沿上,你千万不要动它们,管七天,暂时就只能这样了,看这七天之内,有没有新的办法。”
他这样一说,我们都明白了。他虽然没找到克制地煞符的办法,但可以临时救急,稳住七天时间。希望在这七天内,我们能够找到解决办法。
珍贵的七天,巨大的机遇。
我请两位师傅坐下,班长给他们烧水泡茶,我赶紧跑到岳母的卧室,她保险柜内有一些现金,密码和钥匙都交给了我,我打开柜子,拿出四万元,分别装在两个小纸袋子里,出来了。
我将信封分别送给两位师傅,他们推辞半天,坚持不要。班长说到:“你们帮了他大忙,你们要是不收,他怎么睡得着?”
倪老师说到:“我与鲍老师是老朋友,我绝对不能要这个钱。但莫师兄,你要收下,免得大家一番好意,被误解了。”莫老师这才从他手中的钱中,抽出三百元,装进口袋里,将剩下的退还给我。
我不理解,更不敢接。莫老师说到:“这个镇宅符,就收三百元,这是我的规矩。解决这个事,不需要你请,我们这派的人,都有这个义务。”
我更不明白了,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多问,因为他们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大家上车,向山果居进发。在车上,倪老师问到:“莫师兄,你猜测真是他吗?”
“现在还不确定,但有很大可能。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尽快找到相应门派的人,集体来讨论一下,寻找线索,才能判别。”
他们说的什么,我根本不明白,因为完全不懂,所以不问。在中国人江湖中,尤其是玄学的门派中,有许多秘密,是不能向外人说明的,这规矩,我懂。
我听说过藏传佛教的某些规矩,师父传给你的法门,你即使学会了,也不能传给别人,因为师父没给你传法师的资格,你就不能收徒弟,所以,这种教法,我们叫它秘教。
到了山果居,由于班长提前给鲍老板打了电话,鲍老板已经在门口迎接了。等我们到了他书房,书房里还有一位,鲍老板介绍到:蔡老师。我们打过招呼过后,坐下,有人送茶水过来,鲍老板不要她倒水,让她把茶水放下就出去。剩下我们几个。
鲍老师先是与倪老师、莫老师寒暄了一阵,对介绍了一下蔡老师。“蔡老师是从陕西来的,也是今天刚到,曾师从于西安八仙宫文清道长。蔡老师是我书法界的朋友,也了解一些道术,我们也有十来年没见面了,趁着这个机缘,我把他请来,也是大家互相交流的意思。”
大家重新拱手致敬,客气一番。
鲍老板问倪老师到:“怪不得你花了这几天时间才来,原来是请莫师兄了。”
倪老师说到:“这是个大事,我也有义务尽全力,但我半路出家,道行太浅,只好请师兄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