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冯亦鸣在担心什么,毕竟,在大魏的时候,她曾当众言明,肚子里的孩子是无忧先生的。
如今她重回大渝,成为了赫赫有名的铭王妃。毕竟,在外人的眼里,这位铭王殿下,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
在冯亦鸣看来,身为铭王妃的她,腹中的孩子不是铭王燕凌寒的,担忧她的日子不好过。
赫云舒暗自感念这诚挚的关心,一时无言。
冯老先生缓缓开口,道:“丫头,这位铭王殿下,只怕是有些门道吧。”
赫云舒笑笑,道:“或许,正是您心中所想。”
她点到为止,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
但赫云舒知道,她的意思,冯老先生一定是明白的。
果然,冯老先生没有再追问下去。
一旁的奉铁塔倒是开了口,道:“当初你若是要走,好歹知会我们一声,就那么不声不响地走了,让我们好生担心。”
这话里,有些责怪的意味。
赫云舒面露歉意,道:“对不住了。于我而言,当时的情况有几分凶险。而且,我若是离开,陛下必定全力追查,若是查到我在离开之前见过你们,对你们没什么好处。所以,也就只能不告而别了。”
奉铁塔点点头,嘴硬道:“你走之后,心悦很想你。”
“大家都还好吗?”赫云舒问道。
待她的话音落下,几人的脸色都有些暗淡。
最终开口的是冯老先生,他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大家都很好,但是,陛下却是不好了,愈发的顽固,也愈发的昏庸,已经惹得不少人心生怨怼。照这样下去,必定会离心离德,真诚孤家寡人了。”
赫云舒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毕竟她如今身在大魏,若是多说了话,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这一次,赫云舒秉承沉默是金的原则,不随便说话。
菜上齐之后,众人齐齐动了筷子,不多时便吃饱了。
这时候,冯老先生看了看冯亦鸣,又看了看奉铁塔,道:“你们俩先出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这,便是要支开二人的意思了。见状,赫云舒不禁在想,冯老先生究竟要跟她说什么?
看到冯老先生,赫云舒心潮起伏。
多日未见,冯老先生仍旧似从前那般精神矍铄,走起路来步履从容,仿若闲庭信步。
赫云舒坦然地看过去,即便是燕皇朝她投来不悦的一瞥之后,她也依旧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
这时候,冯老先生也看到了她,微微一笑。
赫云舒也跟着笑了一下。
这笑意,不见丝毫的尴尬。
很快,燕皇带着大魏使团的人入了座。
觥筹交错间,几人的目光碰撞着。
冯老先生看向赫云舒的目光,总是带着一些疼惜。
而冯亦鸣和奉铁塔时而打量赫云舒,但更多的目光,是集中在她身边的燕凌寒身上。
而燕凌寒坐在那里,无论做什么,都自在从容,从未把这些目光放进眼里,也就更加没有放在心上。
几人都没有开口。
这时,左丞相林丰年站了起来,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冯老先生等人遥遥一举,道:“各位使者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当真是辛苦啊。”
冯老先生等人举杯,回敬道:“丞相客气了。”
林丰年似有醉意,看了赫云舒一眼,然后对着冯老先生等人说道:“不知铭王妃在大魏期间,可曾给各位找麻烦?”
此言一出,原本热闹的宴会忽然就变得安静了,鸦雀无声。
林丰年此言,当真是僭越了。
就连存着心思作弄赫云舒的燕皇,眉峰都忍不住挑了几挑。
这个林丰年,当真是太不识时务了。
他的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
若冯老先生回答说赫云舒不曾给大魏找麻烦,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赫云舒的心里,是有些向着大魏的?
若冯老先生回答说赫云舒给大魏找了麻烦,这样的话当面说出来,岂不伤人?
但,这样的问题,并没有难倒冯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