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这可是天子赐婚,哪里是你想退就退的。”沈老王爷没忍住,终究是骂了一声。
沈玦并不理会,只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沈老王爷,不为所动。
沈老王爷心中轻轻叹息,想着先把沈玦安抚下来,勉强笑道:“玦儿,你也奔波一路了,咱先回府,万事都好商量。”
沈玦面色冷然,绷着下巴点了点头,复又强调了一声:“明日,我亲自上殿,去请圣上收回成命。”
沈老王爷脚步微顿,手中的拐杖有些不稳,暗骂一声这小崽子倔脾气,却满腔的无奈。
沈老王爷步伐沉稳,手中拐杖有规律地敲击着地面,心下暗想,这婚事是天子所赐,且不说好不好退,就说这真退成了,怕是连安永侯府,也要彻底得罪死喽。
祖孙俩沉默着进了厅堂,安安静静吃了顿饭。
沈玦素来冷峻,吃饭时候更是一声不吭。沈老王爷方想劝一句,说明个中利害,沈玦便放下筷子,沉声道:“祖父,我吃饱了。”
沈老王爷的脸色,霎时黑成了锅底,想把盘中那道梅菜扣肉通通扣沈玦脸上。
这顿饭吃得实在不太愉快,俩人草草填了肚子,径直去了书房。
沈老王爷坐在黄梨木椅子上,手中拿着俩核桃随意转着,他阖着眼睛沉思了片刻,忽的,双眼睁开,神情锐利道:“玦儿,我知你自小有主意,但这抗旨悔婚可是大过,咱们锦梁王府家底丰厚,也止不住你这么折腾。”
“那赵二小姐,你若是不喜欢,娶回来当个摆设,也未尝不可。”沈老王爷声音拔高了几分,严肃道:“我不管你乐不乐意,这丫头,你不娶也得娶。”
“孙儿说不娶,就当真不娶,无有缓和的余地。”
沈玦拒绝的干脆,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绸布,缓缓擦拭着手中佩剑,全然不把抗旨的事儿放在眼里。
“沈玦!”沈老王爷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这事可由不得你。”
沈玦抬了抬头,眼睑微垂,平静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若是祖父执意如此,可别怪孙儿一走了之,此后战死沙场也好,流落在外也罢,此生再不进家门。”
沈玦素来寡言,话语却直指要害,沈老王爷的气势,顿时便降了下来。
沈玦打小孝顺,没想到对娶妻之事反应如此激烈,不惜说出这样绝情的话。
沈老王爷叹息一声,退了一步,说道:“咱们锦梁王府颇受圣上眷顾,自拥重兵三十万。但功高盖主,是人臣之大忌,此次若真的悔婚,至天子威信于何地?你自小聪慧,该知道,没有天大的缘由,这婚事,轻易退不得。”
轻易退不得,便不是不能退。这话儿,确是留着极大的余地了。
普天之下,也就是锦梁王府有这个底气,敢于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儿来。
当然,锦梁王府这般荣宠,和沈老王爷脱不开干系。
沈老王爷虽是不理朝堂多年,但声名威望却在那里摆着呢。
沈老王爷是先帝的胞弟,当今圣上的嫡亲皇叔,辈分大的很。
当今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并不受宠,先帝崩逝之时,诸皇子争位夺权,形势凶险。沈老王爷力排众议,一力扶持当今圣上坐稳了位子。
如此恩情,圣上自是记挂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