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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下了桥,马二妮也不洗服了端着盆子上去,“咋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援朝啊,你回来了啊,爹娘都念叨了好久了呢。”

许援朝笑着说:“好久没来看看岳父岳母了,趁着年前先来看看。”

上回三房般新房,陈家去了一趟的,马二妮擦了擦湿手,摸了摸许传鸣的头,又看了看许愿:“鸣鸣和囡囡又大了点。”

陈双跟着她一边走一边说:“小孩子长得快。”

“衣服还够不够,建丽的衣服我再回去找找。”

“够的够的,她骨架子比别的孩子小一点,上次给的有的还大。”

陈家的屋子就在桥边上,说着说着就到门口了,马二妮扬声喊道:“爹娘,小双援朝来了!”

陈家兄弟两个也已经分家了,但关系都不错,陈老头年轻时在当兵,一直在外头,陈老太一个人拖着四个孩子,陈家兄弟也就懂事早。

两家住的也近,紧挨着的,院子里就有一群小毛头,全是陈家的孩子。大房四个,二房三个。

都扑了过来:“娘!小姑小姑夫!”“大伯母!小姑小姑夫!”

许传鸣也不拘束,见着表兄们也开心得很,挣开了许援朝的手。

许愿是第一回来外婆家,见到这么多小毛孩也是有点吃惊的,原本许家这么多孩子她就挺惊讶了,感觉外婆家好像更能生。这个时代的女性真伟大,居然愿意生孩子,星际的女性们都不愿意生孩子的,帝国为了鼓励生育什么方法都用过。

小嘴长成了哦型。

马二妮把洗衣盆给放在院子里,陈老头和陈老太走出来了,陈老头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陈老太因为年轻的时候太操劳,身子也不好,年纪大了背就驼了。

许援朝赶紧上前搀扶老丈人,陈双也过去扶着她娘。

“援朝啊!”陈老头紧紧地握着许援朝的手。

“岳父。”许援朝一手提着蛇皮袋,一手扶着他往屋里走。

小萝卜头们也进来了,马二妮端茶泡水,因为许愿是新客,拿了点白糖让她舔一舔,三岁的陈建丽看见了迈着也跑了过来:“娘我也要!”

一勺里头还剩点,马二妮给她也舔了舔。

陈建丽满足地舔到了糖,仰着头冲许愿叫:“妹妹”

许愿弯起眼睛,朝小萝卜头招了招手。

陈老头和陈老太是第二回见着小外孙女,陈双生了之后去看过一回,后来搬新屋,他们腿脚不便就没去,听去了的儿子儿媳妇说,生的可漂亮了,还乖得很。

陈老头刚坐定,手就养了:“小囡囡给我抱抱,让外公瞧瞧。”

陈双把许愿放地上,指了指陈老头:“到外公外婆那儿去。”

许愿迈着小步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快走到的时候,一个踉跄,都惊呼了起来,扑在了陈老头膝盖上,软乎乎地说:“外公,外噗。”

陈老头赶紧把她给抱起来,坐他膝盖上,“乖囡囡,有没有磕疼?外公给呼呼。”

“不同不同。”许愿摇了摇头。

陈老太眯着眼睛,苍老的手握住许愿的小手,“可真俊,这眼睛长得好,又大又亮,以后肯定俊俏。”

小孩子们在一旁皮,许传鸣也兴奋得很,外家的孩子多就有趣。

马二妮朝他们喊道:“解放建军,去把你们爹和叔喊回来,告诉他们小姑小姑父来了。”

大一点的几个男孩子应了,一溜烟儿跑出去了,后头跟着几个小屁孩儿。

小一点的陈建丽见哥哥姐姐都跑了,眼睛眨了眨,想跟上去吧,她人小,跑不快,想想也就算了,目光又落在新来的小妹妹身上。

马二妮看到许援朝脚边的蛇皮袋:“诶,援朝,这是啥?”

许援朝才想起蛇皮袋,忙递了上去:“一点点心意,给岳父岳母的,小双怀囡囡的时候多亏了岳父岳母,现在日子好了,一点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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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头打断道:“迟早是要分的,传光也大了,咱们挤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原本三年前就分掉了,碰着饥荒,现在好了,早点分掉算了。”

许卫民默不作声。

许援朝有些懊恼,抓了抓头发:“爹”

许老头站起来,踩了踩地上的烟灰,“都过来。”

男人们都到堂屋里去,这种大事情女人家是插不上嘴的,许愿看着许老太太在摸眼泪,啊啊啊地就要拗过去,陈双抱不住她。

“来来。”许愿叫唤道。

许老太太擦干了眼泪,转过来抱过许愿,“援朝媳妇,看看锅里的窝窝头是不是好了?”

许愿用小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脸贴上去。

许老太眼睛发酸,连个小囡囡都知道心疼她。

陈双把窝窝头给拿出来,刘燕子帮她把火给熄了,张招娣一听分家早就跟过去了,生怕自家吃亏。

陈双给三个小子一人一个,勤英和勤芬咽了咽口水,殷切地看着她。

陈双做不到视而不见,抿了抿嘴,也给了一个:“你们姐妹两分一半吧。”

勤英抓了就跑,勤芬还没反应过来,瞬间泪目,喏喏道:“小婶婶”

陈双无奈,从许愿那个上撕了一小半给她,勤芬捧着闻着香气也舍不得吃,先伸出舌头舔了两口。

陈双递一个给许老太,半个那个塞许愿手里,许愿没牙,就是含在嘴里抿啊抿,软化了就可以吃进去了。

许老太坐在灶头边上,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说:“男人的事情,我们插不上,就是别做那搅家精就好。”

两人都明白许老太说的搅家精是谁。

刘燕子和陈双自然都是希望分家的,三房拥拥挤挤在一起,矛盾只会越来越多,还有个像张招娣这样一直盯着你的妯娌,怎么能过得下去。

你说谁家没点私己,张招娣偏偏就是好处全都占了。

那边许老头正也说着分家的事情:“咱们家这房子是老大的,我和你们娘也跟着你们大哥,这个没什么问题,你们就自己选一块地,另起吧。卫国,你不用起房子,钱就多分一点给卫民和援朝。”

许卫国点点头。

张招娣眼睛一亮。

许老头继续说:“咱们家的继续主要都是援朝挣得,这些年援朝在厂里的工钱都是上交的,这几年饥荒也都是援朝撑着,咱们家才好好的,援朝多占一成”

许老头还没说完,张招娣就叫了起来:“公爹,你咋能这么偏心呢!援朝是工人以后还能赚,大哥大嫂有你和娘,我和卫民靠谁啊!”

张招娣捅了捅许卫民,让他赶紧说话。

满屋子的男人就她抱着许传根,许老头不满地瞥了她一眼:“男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许卫民不得不说道:“爹,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器重大哥,疼援朝,就看不起我,可我也是你儿子啊,你咋能这么对我呢?援朝能挣钱,我在家里头侍奉你们也没少出力啊!”

许老头气呼咋呼,烟杆子都拿不稳了,许卫国忙扶住他,“爹,爹,您别气坏了!许卫民!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瞧不起你!”

许援朝握住许老头的手,道:“爹,就五五分好了,我没事儿,勤快人怎么也饿不死,他说得对,我钱没了还能再赚。”

许老头真是被气得不轻,手指都是在颤抖的,被自己的儿子说他看不起他,许老头操劳了一辈子,谁不称一句勤快厚道人,竟养出这么个。

“做人,要有良心。”许老头浑浊的眼睛盯着许卫民,扯着沙哑的喉咙:“你跟你媳妇天天计较这计较那的,怎么不想想饥荒这三年,你们吃的是援朝饿着肚子省下来的,援朝媳妇怀了孩子都是饿着的,生下囡囡,要你一口奶都不肯,援朝寄回来的炼乳都是家里头孩子一起吃的。没有你弟弟,你活得下来吗?还整天盯着别人屋里,三年前早该分了,哪还轮得到你们什么!”

许卫民垂着脑袋不说话,张招娣不敢插嘴,许传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哭着闹着要出去了。

许老头一个眼神过去,张招娣赶紧抱着许传根出去了。

“既然援朝说五五分,那就五五分,今天天黑了,明天我就找爱党来,把地给划了,把钱给分了。”许老头语气里透着疲倦,不愿多说。

许家傍晚的气氛一直很低迷,几个小孩子也察觉到了,也都不敢调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