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也是没想到的,她生囡囡的时候,家里头困难,还是援朝省出来给她吃的,许老太太看到是个丫头,给她做了半个月的月子就好了,没想到囡囡越大,老太太倒是越疼她。
“瞎说啥呢,娘哪个孩子不疼,不说了,我先回去了,小愿估计得换尿布了。”
刘燕子刚想说,二房的孩子,娘就不喜欢,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想想那小囡,的确讨人喜欢,也难怪娘这重男轻女的毛病都改了。
陈双急匆匆回去的时候,许老太太正给许愿换尿布,陈双赶紧上来搭把手,许老太太见她回来了,把许愿还给她,拿着湿了的尿布就要走:“我去谷场那边了,湿尿布我拿去河边洗掉吧。”
陈双哪里好意思让她做,忙道:“娘,我自己来就行了,你都替我带了这么久的孩子。”
“没事,囡囡估计快要睡觉了,你哄她睡觉吧。”许老太利索地收拾了一下,发现杯子里还有一点炼乳,递给陈双:“囡囡喝不下的,你快喝了。”
陈双刚想推辞,看许老太急冲冲的,赶紧端了喝,两口的事情,许老太就要走了,许愿啊啊地朝她伸手。
许老太心理软和,捏了捏她的小手:“乖囡,晚上奶奶再抱你。”
许愿不舍地看着她走了,陈双亲了亲她的额头:“乖囡,奶奶对囡囡好,囡囡以后也要对奶奶好。”
许愿揉了揉眼睛,有些困了,陈双把她竖起来,让她趴在肩膀上,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天气越来越炎热,陈双把给许老太做的衣服赶紧做好了,因为布料薄,正好夏天穿,陈双找了个合适的时间给许老太了,许老太摸了摸这料子,就知道这料子是好的,想想这小儿媳妇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的,“我一个老婆子要穿什么好衣服,你自己的衣服呢?这么好的料子,你们年轻人穿才是。”
陈双道:“这面料透气,娘你夏天总是嫌闷。援朝给的布票,现在布票留着也没啥用。还留了点对布料,我给爹做了双鞋。”
这年头的料子多是灰蓝绿黑,陈双要了蓝色的,给公爹做双布鞋也能穿。
许老太捏着布鞋,看针脚细密,还特地做个高背,许老头的脚背高,要做高一点,道:“这老头,脚上踩这么好的布料,糟蹋哩”
话是这般,还是高高兴兴地捧着衣服和鞋子回去了,扔给许老头试试脚,非要他把脚给洗干净了再踩进去。
“这料子舒服。”许老头称赞道。
许老太正在换衣服,白了他一眼:“能不舒服吗,这料子我穿身上你踩脚下。”
许老头嘀咕:“那还不是你赚。”
许老太换好衣服,美滋滋地看了看,问他:“咋样?”
许老头竖起大拇指:“精神。”
天气逐渐炎热,五月份就是农忙的时候,仓库里因为进了粮食、苗子,陈双就繁忙了许多,每天拿出多少粮食,用了多少苗,都需要记录,陈双是上过学的,大队长过来视察过几回,看她记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就放心了。
许爱党说:“哎,妹子,还是你们这读过书的做这种活让人放心,这记得我一看就懂。上回村长家那大儿媳妇,记得那叫一笔烂账,弄到最后啥都算不清,你我就放心多了。”
陈双顺着他的话说了几句,见他心情好,陈双顺势说道:“大队长,你看我一个人管着仓库中这么多粮食苗子的,都是大家的命根子,忙的时候,要是谁顺走一些,我也注意不到。最好再配一个人给我,这样有人盯着有人记,就更好了。”
许爱党陷入思索:“诶,这倒是啊。”
“这几天忙的时候有人直接进来拿起苗子就想走,我还得去拦着他,大家都说我这活轻松,坐在那儿记记账,可忙的时候,又要搬东西又要清点还要记账的,你说我一个人总有人想浑水摸鱼的。”陈双今天就碰到了个想浑水摸鱼的,也不好明说。
许爱党心里头敞亮,明白队里总有几个懒汉懒婆娘,之前生产大队就是被他们这群闲人给拖垮的,许爱党脸一横:“谁敢浑水摸鱼,我第一个饶不了!妹子,你可得仔细点,咱们公社的命根子全在你这里。你说的对,得给你派个帮手。”
陈双笑着说:“其实也不用特地给我派个帮手,现在谷场那边不是闲着嘛,我婆母眼睛最厉害了,你要不把她调过来先帮帮我,我不忙的时候再调回去,你看怎么样?”
许爱党笑了,“哎呦,妹子,你这算盘打的。”
“你说我天天躲阴凉的,哪能看着自家婆婆风吹日晒的。”陈双理所应当地说。
“你们一家婆媳都在仓库会惹人闲话的,我咋做这大队长,这样吧,谷场上有三个人,这三个人轮流来帮你咋样,这样说得过去点,好事情不能你们一家子全占,你说是吧,我和援朝关系好,表婶我肯定是会照顾点的。”许爱党忍不住有些羡慕援朝了,这媳妇娶得好啊,哪像自己婆娘,家里头天天吵,援朝媳妇倒是会做人。
陈双想想也算可以,至少也捞着几天好处,正好天气最热的时候谷场没什么事。
许爱党特地去谷场说了一下,谷场上都是几个年纪大,腿脚不便的,谷场上晒晒粮食的活最为合适。
许爱党叮嘱道:“尤其村里那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可得盯紧点,援朝媳妇年轻脸皮子嫩,不敢说,你们是长辈,好说话。”
几个阿婆都纷纷拍着胸脯表示肯定会照看好仓库的。
趁着单独干活的时候,许爱党忍不住对许老太太说:“表婶,你这儿媳妇可算是找的好,非要我把你调仓库去。婶啊,也不是我不肯,就是全队都看着,我也得一碗水端平了,只能想这么个法子。”
许老太太不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脸上也有光,笑着骂道:“她这孩子,瞎弄什么,还为难你的”
“不不不,婶儿,妹子这是合理要求,仓库最近进进出出的拿苗子,一个人是忙不过来,有你们看着,我也放心点,哎,被以前那群人给弄怕了,咱们公社好不容易恢复了,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瞎弄和,得有点规矩。”许爱党经历了之前的饥荒,硬气了不少。
许老太太忙点头:“爱党啊,你做事咱们放心,该硬气的就得硬气着来。偷奸耍滑的,不能姑息。”
许爱党笑着闲嗑了几句,就走了。
许老太太神清气爽,小脚走路都带风的,老太太就是这样,谁对她好,她就加倍地对谁好,她在谷场没什么事儿,可以早点去食堂吃饭,开饭的铃一响,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冲过去,生怕晚了就没什么菜。
她赶紧利索地吃完了,迈着小脚走回家里头。
许老太跑自己屋里头去,拿出那盒炼乳,已经见了底,她还是捞了满满一勺,用不锈钢杯泡了一大碗,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