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铎胸口一紧,他知道他刚刚的话,是触及了皇上的逆鳞,可…依旧按照自己原先设定好的话说道:“并非齐家,儿臣此次冒失,虽然是因为齐家出事,可……”
话及此,赵铎的声音,徒然浓烈的哽咽嘶哑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眼底的泪,却是酸涩的汩汩直流。
皇上都愣住了。
内侍总管更是立在原地,一脸手足无措。
赵铎继续道:“父皇原先不是不喜欢赵瑜吗?为何现在,对她比对儿臣都好?”
幼稚的质问犹如小孩子争宠,可这话从泪流满面的赵铎口中说出,还是让皇上心头一颤。
“原先,儿臣一直以为,皇兄是父皇最爱的皇子,所以,有皇兄的时候,儿臣从来不争,父皇给皇兄的爱,总有剩下的那么点,分给儿臣,儿臣已经非常知足了。”
“后来,皇兄出事,被父皇关押,儿臣虽然心疼皇兄,可私心里却是又忍不住高兴,儿臣就想,从前父皇给皇兄的爱,现在都能给儿臣了。”
“父皇知道儿臣有多羡慕皇兄吗?他的字是父皇亲自教的,他的功课是父皇亲自考教的,他的武艺是父皇亲自指点的,就连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厌恶什么季节,父皇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父皇又一次,却都分不清儿臣和四皇帝究竟谁的名字是什么。”
“那时候,儿臣虽然羡慕,虽然心里难受,可儿臣每每得到父皇的爱,还是高兴的手舞足蹈,因为母妃和外祖总是告诉儿臣,皇兄既是长又是嫡,这一切,是应该的。”
“可现在,皇兄没了,为何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个赵瑜,父皇不是最最厌恶她吗?怎么现在父皇却封了她做女官,给了她无比的权利,甚至时常叫她进宫说话,她对父皇大不敬出言顶撞父皇,父皇也不恼……儿臣比不过皇兄,难道儿臣也比不过一个赵瑜吗?”
“父皇,儿臣心里难受,难受极了,只要一想到父皇对赵瑜的宠爱,儿臣就难受的喘不上气,所以……”
“所以你就做出那种愚蠢至极的事情来!”皇上的声音,也带着隐隐的颤抖。
赵铎心头彻底一松,只面上不敢有丝毫怠慢,“儿臣现在知道错了。”
齐焕的面色,却是微微缓和过来。
“你现在就进宫,就你搜查民宅一事,向皇上认罪求罚,你们的父子关系,兴许还能缓解,同时,彻查这期间赵瑜到底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能让皇上对你生出忌惮之心不去责问你的冒失。至于失踪一事,你不要插手了,余下的事,我来做。”
赵铎双膝早就跪的发麻,闻言,撑着手勉强站起。
“是,外祖,我这就去。”
齐焕一双冥黑的眼睛黑幽幽的看着他,“好好反省,你最近为何总是这样心浮气躁,以前,对付赵衍和赵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那时候,你总能从头算计到尾,步步不错,现在,却是行一步错一步,再错下去,连我也救不了你!”
齐焕的话让赵铎心头生出无边的浓烈的畏惧和惶恐。
可他不得不承认,齐焕是对的,他最近,的确是心浮气躁,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从赵瑜做了尚义那个时候,他就把控不住自己了吧。
赵瑜做尚义,京都闹出暴乱,外祖被罢官,当众被剥官服,各种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他甚至连静下来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被所有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牵着鼻子走。
深吸一口气,彻底吐出。
“外祖放心,我一定调整好自己,不让外祖再失望了。”语落,赵铎朝依旧坐在地上的齐焕行了个大礼,转身离开。
齐焕看着赵铎的背影,眼底神色复杂。
赵铎离开之后许久,他才从地上撑着手起来,旋动了书房里的密室机关,跌跌撞撞进去。
齐焕进入密室的同时,赵铎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御书房里。
皇上看着他两个面颊上通红的手指印,心头大惊,谁敢把他的儿子打成这样!
只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有事?”
皇上的态度让赵铎心里的寒凉又浓一层。
他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