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若是再打她,她完全可以告官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在牢里待几天,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他哪怕只在牢里待一天,这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一个时辰,三姨娘都可能一尸两命。
她肚子里的,可是周家好不容易才来的孩子。
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下垂的手捏成拳,周浚主意已定,对三姨娘道:“你现在出去,给守门的二十两银子,和他要纸笔进来。”
三姨娘心跳骤然漏掉一拍,却竭力维持着面上的情绪,“大人要这个做什么,是要妾给大皇子殿下传话吗?”说着,三姨娘转头朝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人,他们一定不会给的,这样好不好,妾明日再来看大人,妾悄悄给大人带来。”
周浚却是一刻也等不得,他只觉得,三姨娘一回到府里,就会丧命。
“你去试试,他若不给,你就把人给我带过来,我和他说。”周浚说着,朝外推三姨娘。
三姨娘一脸疑惑,朝外走出,不过片刻,带了个守门的士兵回来,“大人,他不给。”
那守门的士兵对周浚态度还算恭敬,“请大人体谅,并非小人不给,实在是大人的案件,现在正是……”
周浚张口阻断他的话,“我要纸笔,是要写休书,莫非这个也事关案件?”
三姨娘心头的雀跃,倏忽涌起,竭力攥着丝帕克制住面上的笑,换作一脸震惊,“大人,您要休了夫人?万万不可,大人千万莫要为了妾冲动。”
周浚一脸温柔的看着三姨娘,“不是休了她,我是休了你。”
士兵站在一侧,看着周浚一脸宠溺的说着这话,只觉有个雷在头顶滚过。
什么鬼!
赵瑜抿起嘴唇,露出笑容,“边吃边说。”
半个时辰后,三姨娘离开丰瀛楼,直奔京兆尹。
京兆尹的牢房中,三姨娘用五两银子换的和周浚见面说话的机会。
周浚一见来人是三姨娘,又惊又喜,却忍不住怒道:“这种地方,你怎么能来,牢里阴气重怨气重,万一冲撞了肚子里的孩子如何是好,谁让你来的,快回去。”
三姨娘一见周浚,眼泪吧嗒吧嗒的直往下落,“大人!”
颤巍巍的声音直把周浚喊得心头一颤,语气不由放缓,却也是依旧坚定,“乖宝贝,快回去,这里阴冷潮湿,你当真久待不得的,你放心,我没事,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周浚笃定,赵铎一定能把他捞出去。
三姨娘抬起手抹眼泪,抬手之际,衣袖滑落,露出乌青的手腕和小臂,“大人,谁这么狠的心,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你可是朝廷命官,一品大员,就算是审问,也不该私下用刑啊!”
周浚浑身是伤,却不是京兆尹的官兵打的,而是牢里的犯人打的。
牢里被关的,不是一些鸡鸣狗盗之徒就是一帮杀人越货之流,总之没有一个善类,见他进来,不说敬畏他是高管,对他恭敬,反倒是见面就打。
他几次三番向方诀提出换一个单独的牢房,都被方诀以牢房紧缺拒绝,直到昨天他夫人送来三千两银子,方诀才给他解决了牢房问题。
原以为这个方诀当真如传言那样两袖清风铁面无私,没想到,天下乌鸦一样黑。
不过,这样反倒对他是好事。
方诀肯收银子,他这件事,兴许不用等到刑部就能结案。
他已经让人传话给赵铎,相信赵铎很快就能把他救出去,倒是赵彻,他出事了,赵彻竟然不闻不问,仿佛压根不知道一样,让人生气。
捂着脸上的伤口,周浚正要安抚三姨娘,忽的看到她露出的那半截乌青的手臂,顿时变了脸色,一把抓起三姨娘的手臂,“这是怎么回事?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