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童早就看见了司马懿,这下忙是作揖拜礼,其中一人,答道:“回禀族长,苑子里只有大老爷一人。大老爷这几日心情都是极差,时不时都会偷偷地哭。我们也不敢打扰。”
司马懿听话,心里一揪,忙是动身走进苑子。少时,司马懿推开了大门,却见房子里面昏暗无光,窗口下独坐一个老人,消瘦的身子,透着从窗子外照进来的阳光,显得如似风中残烛。司马懿素来孝顺,看到老父这般模样,心如刀割,忙是跪下,双手作拜,叩首道:“孩儿不孝,还请爹爹惩罚。”
“伯达,伯达!!可是伯达回来否?快来让爹看看你。”那老人家一听声音,激动地转了过来,伸开双手,好像独守空房等待游子归来多年的老父亲一般,扯着沙哑的嗓子叫了起来。
司马懿听了,双眸泪水直流,哽咽道:“爹爹,仲达无能,大哥如今尚在许昌之中。”
那老人家听话,好像受到了打击似的,身子一颤,刚刚一下子精神起来的劲,立即就褪了下去,而且精神显得更差,好像整个人被掏空了似的,呐呐道:“原来是仲达你…老夫早该明白,伯达怕是回不来了。曹孟德那奸贼素来多疑,对我们司马家戒备已久,如今你拥兵于川蜀,不肯回调,曹孟德怕是对你恨之入骨,又岂会轻易让伯达归来呢。可怜我家伯达,从小孝义,对你们这些弟弟更是百般照顾。诶,都是老夫的错啊,当年老夫就猜到一旦你入仕于曹孟德麾下,早晚会牵连你的大哥,当时老夫就该坚决一些,让伯达辞官回来侍奉老夫和你家老母才对的。”
司马懿默默在听,叩首在地的他,双手捏拳,拽得死死的,眼中泪水直流,心里万般内疚痛苦,却没有任何回应。
眼见司马懿没有答话,司马防凄然地笑了笑,沉吟了一阵后,司马防长吁了一口气,向司马懿问道:“仲达,你说你大哥他…还能回来吗?”
司马懿听了,牙齿颤颤地一抖,咬了咬牙,叩首再拜,道:“爹爹放心,孩儿一定会竭尽全力,设法将大哥救回来。大不了,孩儿便亲自前往许昌,把大哥换回来便是了。只是司马家如今正是创业之关键,孩儿!!”
司马懿此言一出,司马防先是老目一瞪,身子微微地颤抖起来,捏紧拳头。过了好一阵,司马防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道。
更别说如今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已经在战场上立下了不少的显赫战绩,有这两位麟子,他们二哥这一脉起码还能坐稳两代人以上。
司马孚和司马通以及司马进都在暗暗叹息,并且也纷纷把曾经萌发的野心给打消了。
却说司马懿之所以让司马昭进来,并且给他这几位弟弟分析的目的,这下可谓是达到了。说来,自从他取下了川蜀之后,司马家正式显露于天下,正式从幕后走到了幕前,司马家也因此壮大。但却也正因如此,他发觉他的几位弟弟野心也开始膨胀起来。毕竟帝王之业,谁人不为之疯狂,自古以来,不知多小父子、兄弟为此反目成仇,同室操戈。当然,帝王之业也并非谁人都有这个资格觊觎了,没有一定的权势、财富的话,根本想都不敢去想。
而以往司马家的人拥有财富,如今有了权势,自然难免会野心膨胀。
对此,司马懿则很大度,毕竟人非圣贤,对于这几位弟弟他并无立即选择打压,不过聪明的司马懿自然不会纵容他们野心继续膨胀,也因此他希望借由自己膝下的两个儿子来打断他这几位弟弟的邪念。
“好了,昭儿你且先退下吧。”司马懿心里很满意,但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向司马昭点了点头,道。司马昭一肃神色,他虽然年纪尚幼,但他却有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以及善于思考的大脑。其实从他走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自己爹爹的真实用意。
司马昭敛了敛色,毕恭毕敬地向所有人都鞠了一躬,再无说话,而是默默地离开了。
走出了大堂后,司马昭长吁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却想:“这所谓的帝王之业,当真会让人如此痴迷和疯狂?就连自家兄弟,也要提防算计?连同出一脉的兄弟也要如此,这岂不太累了?”
想到这,司马昭不由想起了自家的大哥司马师,想来自幼司马师就对自己照顾有加,而且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司马师就肯定会想尽办法为他拿到,就算他闯祸了,司马师也二话不说,立即便为他去承担。也不知是不是正因如此,从小司马师似乎就不太得到自家的爹娘喜欢,虽然爹娘对司马师也是十分地爱护,但隐约之间,司马昭终觉得他们对自己的大哥有一层说不出的隔膜。
“哎!想那么多干嘛,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只要我和大哥两人感情好就是了,什么狗屁帝王之业,如果日后大哥喜欢,我就给他好了,我也省得心烦!以大哥和我的感情,他肯定也不会亏待我,待时封我一片领土,封得王位,我便只管辖下要事,乐得潇洒无虑。”司马昭暗暗喃喃而道,想着想着心里便轻松起来,并朝着马厩的方向走去,脑海里想着日后司马师骑着飞麒麟那威风凛凛的样子。
司马昭离开不久,却看堂中陷入一片沉寂。司马孚还有司马进以及司马通都收敛起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