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纵横倒是圆滑,这话一出,那些对他心怀妒忌的人,面色好了些许,也没那么难看。
听罢,众人一阵大笑后,齐饮杯中酒。张扬一手搙着白须,一手向马、张两人举杯,叹道:“诶,没想到老夫此番不自量力,几乎连累联军又要再挫贼军之手。尚好两位英雄出手相助,力挽狂澜,老夫敬两位英雄一杯!还望两位英雄莫要介怀往日恩怨。”
说话间,张扬还特地向张辽投了一个眼神,里面充满了无奈和内疚。
“张公说笑了,清者自清,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文远,你说对是不对?”马纵横灿然一笑,转头向张辽笑道。
“我张文远誓要手刃仇人,以慰丁公在天之灵!”张辽眼光烁烁,气势骇人,其言之凿凿,满座震惊。
数日后,董璜、华雄大败酸枣的消息传到了河东安邑。却见安邑大殿内,牛辅又惊又怒,殿下一众武将亦是神情愤慨,纷纷欲要出战,扳回颜面。各谋士也在互相讨论破敌之策。反倒坐在次席的李儒,闭目养神,丝毫不见急躁。
“我军受此挫败,军中动乱,莫非军师无计耶!?”牛辅大声喝道,倒像是头发疯乱咬人的恶兽,满是暴躁之色。
“定邦何须这般大惊小怪,这善后之事,素来不是交予我李文优负责?”李儒微微睁开双眸,发出两道亮光。
牛辅一听,顿是大喜,急道:“军师有何妙计,快快道来!”
李儒闻言,遂起,走到殿前案边,不紧不慢道:“我军虽败,但折损却是不多。再有,华雄虽伤,却能反而有利而无弊也,大胜将即,定邦当应开怀大笑。”
李儒此言一出,满殿中文武,无不露出骇色,若是其他人敢如此大言不惭,恐怕早被乱棍打出,但如今说话的却是李儒,西凉第一智囊!
这其中必有深意,众人如是所想。
“此话怎讲,定邦实在愚昧,还请军师直言!”牛辅实在听不明白,神经大条的他,也不想要顾全颜面,直言问道。
李儒悠悠一笑,遂手指案上地图,道:“定邦且教军中一最快的驿将,即日快马加鞭,命大公子屯兵在这横乌口上,再派遣一员shang将,把守于此,然后又派一员shang将,领另一路兵马埋伏于此…如此这般必可胜之!”
但听李儒妙语连珠,浑身宛如猝然暴发出一股指点天下的智睿之光,教人不能直视。一众文武,听得心惊胆跳,牛辅更是脸色连变。牛辅虽然心思单纯,但不代表他脑袋子不灵活,反而因他能够专于战事,只要有计划给他依行,往往他都能做得滴水不漏,甚至可以说天衣无缝。
也正因如此,董卓才会看中牛辅,让他作为十万大军的统帅,抵抗北联盟军。
说来,以董卓的用人之道,如果牛辅真是如传言一般只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他绝不会把大权交给他。
“众将听令,趁敌众尚未杀来,速速撤去。后军弓弩手和中军的吕家军留下断后!”董璜急声呼喝。于是,在他身边的将领立即各举旗令,迅速通报。
随着董璜命令发起,各军即各往撤走。正在乱军中冲突的马纵横,见得敌军欲撤,急望中军望去,很快便发现了正被诸将簇拥而去的董璜。
在敌军之中,取统将首级,远比对付千军万马来得轻松。当然,前提之下,你要拥有这个本领和胆气。
这两者,马纵横自然具备!
“小董贼,休想要逃!!”马纵横大喝一声,一拨马便想捷径,斜刺里杀突而去。几个西凉将领纷纷大喝,都欲引兵截杀。
“嘿嘿!西凉的兄弟,你家统将不是下令让你们都夹着尾巴逃去么?这马家小儿是我们吕家军了!”
就在此时,侯成戏谑的笑声忽然响起。那几个西凉将领一听,顿时变色,回头望过去时,正见高顺等一干吕氏将领,各引着部队赶了过来,与混乱的西凉军迥然不同的是,这些吕家军的部队,丝毫不显混乱,队伍整齐,中间为首一员大将,正是高顺!
“听闻马将军独武天下,身怀鬼神之勇,今日可敢一闯我吕家军耶!?”高顺面色肃冷,轻描淡写而道,语气中没有丁点傲气,也没有丝毫挑衅的意思。
作为一个武者,无论是同袍还是死敌,一样都去尊重,这就是吕布麾下第一大将—高顺!
“高顺为人光明正大,治军有道,乃不可多得之虎将。可惜跟了吕布这等奸贼!”马纵横不禁也肃然起敬,在心中腹诽道,虽然知道可能性不高,却还是不禁喝道:“高伯义你为人忠义,何不弃暗投明,我马纵横以人头担保,必竭力相保!”
马纵横此言一出,倒是引来吕家军一片哗然大笑,似乎马纵横说的是天大的笑话。
对于这些吕家军的兵士来说,他们宁愿相信昼夜可以颠倒,阴阳可以调乱,却都不会相信高顺会背叛吕布,投降外敌。
因为高顺就是这么一个简单而又死忠的忠臣!
笑声刺耳,马纵横不由颦起眉头。但实则,他却也在拖延时间,等待自军部队和曹操的部署赶来。
马纵横虽傲虽勇,但他却非莽撞匹夫,他还没自大到以为自己能够轻而易举地突破由高顺所率的这部精锐兵马。
竟然各路诸侯都各怀野心,各有保留,他马纵横又何故要拼死搏命?有些时候,要适可而止。董璜、华雄已败,他与张辽功不可没,却没必要再去冒险。
只见高顺猛一摆手,笑声顿止,足可见其军之严。
“吾主有霸王之姿,高祖之志,生逢乱世,乃时势也!故其所在,即是明也,只愿侍奉一生,助其功成名就,死亦无悔!”高顺字字铿锵,震荡人心,侯成、曹性等将闻言,无不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