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五点差五分,突然出现在下面时,路承周的目光为之一滞,手里端着的咖啡,也停在了半空。
路承周对田南晨的身形和姿态,并不是很熟悉。
因为他每次与田南晨见面,都是他主动上门,田南晨无需走动太多,路承周自然也就没有足够的条件观察。
可是,他对李向学,就太熟悉了。
无论李向学怎么化装,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只要对方一出现,路承周一眼就能认出来。
李向学没有刻意化装,他依然戴着那副圆圆的黑色眼镜,走入大华饭店前,特意在门口停住了,用手扶了扶镜框。
正是这个熟悉的动作,一下子吸引住了路承周。
如果不是身处租界,路承周都想站起来,大声欢呼。
他与李向学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对自己这位革命的引路人和导师,路承周非常尊重和感激。
没有李向学的引导,就没有现在的路承周。
潜伏在敌人内部,确实险象环生,可是,能为党和人民做点事情,路承周觉得无比光荣。
田南晨早就订好了包厢,李向学到饭店后,径直去了包厢。
路承周正要起身,看到田南晨也坐着人力车来了。
他穿着西服,手里还拿着一根文明棍,脚下的皮鞋锃亮,走进饭店的时候,显得很有派头。
做地下工作,并不一定要无限隐蔽,有的时候张扬一点,反而不会被怀疑。
田南晨走进来的时候,路承周起身迎了过去。
路承周虽然化了装,但他的眼神,田南晨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的交流着,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向学正背着手,望着窗外,听到开门的时候,猛然回头张望。
离开海沽不过一年有余,物是人非,感慨万千。
田南晨原来是李向学的上级,他与田南晨是多年的战友,一看到就认出来了。
他疾步走过去,紧紧握着田南晨的手。
能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下,相隔一年多,还能相见,真是不容易。
“老田,好久不见。”李向学显得有些激动。
“是啊,好久不见,活着真好。”田南晨看到李向学激动的样子,感慨地说。
“是啊,活着真好。”李向学对这句话,理解得特别深刻。
这一年,他参加过好几场战斗,恶劣的环境,低劣的武器,每次战斗,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看看,这位是谁。”田南晨指了指路承周,微笑着说。
“李老师好。”路承周看到李向学,也有些激动。
“蚂蚁?”李向学诧异地说。
路承周一开口,他马上就听了出来,走过去紧紧抱着路承周。
“李向学同志,现在是二十七支队政治部主任,以后我们与二十七支队的联络,由他负责。”田南晨在路承周耳边轻声说。
“坐吧,边吃边聊。”李向学松开路承周,高兴地说。
他在海沽,最挂念的,应该就是路承周了。
独身打入日本特务机关,同时还有军统的身份,又在警务处担任职务。
无论哪一方,稍有不慎,路承周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
“我已经接到命令,全力配合你们的行动。”田南晨低声说。
“有你们的支持,我们行动起来,将事半功倍。”李向学说。
二十七支队刚到三塘铺,立足未稳,如果有海沽地下党的支持,将更容易打击日本侵略军。
“李老师,大直沽的日军粮食仓库被烧,是不是你们干的?”路承周问。
“是的。”李向学点了点头。
“可惜了,这么多粮食,一粒也没有运出去。”路承周感慨着说。
“放心,会有机会的。”李向学坚定地说。
田南晨和路承周都在海沽,李向学对以后二十七支队的行动,信心十足。
三人知道,虽然相聚很欢乐,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工作。
李向学难得来一趟海沽,以他的身份,以后也不可能经常来。
因此,海沽地下党如何更好的配合二十七支队,成为他们主要讨论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