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中,肯定有一个内奸,如果不是他的话,肯定就是你。”路承周冷冷的说。
“不是我,不是我。”袁庆元忙不迭的说。
情报组只剩下施锡纯和袁庆元,就算他们原本关系一般,也因为此次的剧变,走得比较近。
袁庆元每个月的薪水,要寄一半回去,他的日子过得比较清苦。
施锡纯手头阔绰,经常请袁庆元喝酒吃肉。
袁庆元很是感激,自然对施锡纯知无不言,他心想,两人都是情报组的,说说工作上的事,又有何妨呢。
“幸好施锡纯没想到,他暴露得这么快,否则他将内奸的帽子扣到你头上,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路承周冷冷的说。
如果施锡纯再聪明点,一开始就将袁庆元定位为内奸。
施锡纯有情报三室的配合,完全可以让军统相信袁庆元,就是那个内奸。
内奸不暴露就罢了,一旦暴露,袁庆元就成为他的替罪羊。
“火先生,我想亲手除掉施锡纯!”袁庆元郑重其事的说。
施锡纯竟然是内奸,他怎么也想不通,差一点就闯了弥天大祸,不除掉施锡纯,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谁说要除掉施锡纯了?”路承周冷笑着说。
虽然他确定,施锡纯就是内奸,但此事还要进一步证明。
不能因为袁庆元的一家之言,就轻易断定施锡纯的身份。
内部的甄别,真的需要谨慎,不能轻易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内奸。
“那怎么办?”袁庆元张口结舌,他被路承周搞迷糊了。
“你的任务,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施锡纯请你喝酒,该吃吃,该喝喝。正常渠道知道的消息,都可以告诉他。但是,我今天晚上来的事,绝对不能提。”路承周沉吟着说。
他还得再次考验,施锡纯的真正身份。
如果施锡纯真是内奸,也不宜马上除掉。
施锡纯接连给情报三室,提供了这么多情报,可见他深得陈树公信任。
这个时候,通过施锡纯情报三室传递假情报,将能大大打击情报三室的嚣张气焰。
“是。”袁庆元郑重其事的说。
曾紫莲第二早上,收到了火柴的情报,告诉她与袁庆元谈话的内容。
火柴虽然基本断定,施锡纯才是那个真正的内奸,但是,还希望再甄别一次。
一定要让施锡纯心服口服,向他摊牌时,无话可说。
同时,施锡纯如果是内奸,火柴希望,通过施锡纯,向情报三室,传递几份假情报,借着施锡纯,打击情报三室。
曾紫莲对火柴的计划很有兴趣,但现在周逢春才是站长,这个计划,需要得到周逢春的批准。
“既然确定施锡纯就是内奸,还甄别干什么?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君不见内奸,当务之急是除掉,怎么还要留着呢?如果让他听到风声,跑回情报三室怎么办?这个责任谁来负?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火副站长么?”周逢春冷笑着说。
“再次甄别确实有必要,我们不能凭袁庆元的一家之言,就断定施锡纯是内奸。如果袁庆元才是,那个真正的内奸呢?”曾紫莲担忧的说。
“可以对施锡纯搞一次甄别,但甄别之后,必须马上除掉。内部的敌人,是最可恨的。”周逢春冷冷的说。
“好吧。”曾紫莲无奈的说。
情报三室的情报,其实还是准确的。
只不过,那个所谓的“新站长”,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杨玉珊的行动,当然不可能成功了。
下午的行动虽然失败了,但路承周可以肯定一点,陈树公确实在海沽站留了一名内线。
情报三室的行动,正是这名内线提供的情报。
只是,这名内线,是不是袁庆元呢?
路承周晚上去五十一号路时,收到了曾紫莲给他的情报。
路承周没想到,周逢春竟然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
曾紫莲的试探,确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如果不是“新站长”按照约定时间出来,情报三室似乎连人都找不到。
袁庆元住在康伯南道与爱丁堡道之间的一条不知名的小里弄里,晚上十一点,他已经上床睡觉。
听到外面有节奏的敲门声,袁庆元突然惊醒了。
“咚咚,咚咚咚。”
两重三轻,有节奏的敲着门。
这是军统的联络暗号,告诉里面的人,对方是自己人。
“你好,老赵在家吗?”路承周沉声问。
“不在。”袁庆元打开门,虽然看不太清对方是谁,但这句暗号却是正确的。
“他还卖菜吗?”路承周又问。
“对啊,有事?”袁庆元说。
“想请他看电影。”路承周沉声说。
“进来说吧。”袁庆元让开身子,请路承周进屋。
“我是火柴。”路承周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的相貌、皮肤、声音,甚至走路的姿势都发生了变化。
唯一无法改变的,就是身高了。
只是路承周身材中等,像他这样身高的男子,在英租界随处可见。
“火副站长好。”袁庆元放下手里的油灯,恭敬的说。
英租界大部分人家都通了电,但他家没拉线,毕竟每个月几块钱的费用不低。
“最近的工作怎么样?”路承周坐在桌边的凳子上,问。
“还好。”袁庆元赶紧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路承周倒了杯水,“家里没开水,也没茶叶,只能将就了。”
“没事,抽烟么?”路承周掏出烟,抽出一支,递给袁庆元。
“多谢火副站长。”袁庆元伸出三张手指头,准确的抓住一头烟,含在嘴里,拿起油灯上的玻璃罩,轻吸一口,就点上了。
路承周则是拿出火柴,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点上了火。
袁庆元此时才看清“火柴”的脸,牙齿有些外露,脸色蜡黄,看上去五十来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