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划燃一根火柴,将“蚂蚁”的情报烧掉。
“刚才在路上,我又碰到路承周,他告诉我,抗团和民先队,有在振华中学活动迹象。”马玉珍缓缓的说。
“民先队的事,你不要插手。但抗团之事,可以告诉曾紫莲,提醒好注意。”姚一民沉吟着说。
马玉珍早就不是民先队的人了,她现在是“蚂蚁”的专职交通员。
马玉珍做任何事情,包括可能加入军统和抗团,都不应该与这个任务冲突。
姚一民随后,将这个情报,转告了海沽市民先队队委。
“蚂蚁”在情报里说得很清楚,如果不防范的话,就要被苗光远打入民先队了。
一旦民先队遭到破坏,海沽地下党的工作,也会很被动。
马玉珍回到振华中学后,跟曾紫莲说起了,在二十六号路“偶遇”路承周之事。
“玉珍,你是故意去二十六号路的吧?”曾紫莲笑嘻嘻的问。
“说什么呢?”马玉珍一脸的娇羞。
“你知道二十六号路是路承周的辖区,去那里看能不能碰到路承周啊。你对他还余情未了。”曾紫莲郑重其事的说。
“没有,不可能的。”马玉珍急道。
“这是你下意识的反应,从心理学来说,就是你的心,依然装着路承周。你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这是你内心的真实反映。”曾紫莲笃定的说。
“我对他早就死心了。”马玉珍苦笑着说。
她当然不会相信曾紫莲的所为说法,她之所以会去二十六号路,完全是为了取情报。
并非什么,下意识的想见路承周。
“你说,路承周已经注意到,抗团在振华中学活动?”曾紫莲突然问。
“是啊,路承周问我,振华中学的地下室,是不是藏着武器。还问我,知不知道抗团的人,让我举报。举报一个,给一百元奖励。”马玉珍马上说。
“一百元?不少了呢。”曾紫莲诧异的说。
“他给一千,我也不会说啊。再说了,我也确实不知道谁是抗团的人。”马玉珍坚定的说。
“这才是我认识的马玉珍老师。”曾紫莲意味深长的看了马玉珍一眼,笑吟吟的说。
她觉得,可以向马玉珍摊牌了。
路承周晚上到宪兵分队时,突然发现,情报三室的人,大部分都不在。
杨玉珊和陈树公,也不见身影。
路承周很奇怪,可这种事,又不好问别人。
陈树公和杨玉珊一起消失,肯定有阴谋。
而情报三室的人,都是陈树公从华北区带过来的,他们跟着不见了,肯定是去执行什么任务。
路承周在二楼的楼梯口抽着烟,他掐着时间,等着刘井华下来。
这件事,情报一室的人不清楚,情报三室的人,就算知道也不会说。
至于向中山良一和高桥丰一打听,那是自寻死路。
最好的办法,还是找刘井华。
这位宪兵分队的电讯室副主任,也是陈树公的亲信之一,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张保头对路承周是感恩的,不管路承周给不给钱,做事很尽心。
然路承周则不想让他吃亏,只要张保头干了事,总要给点钱。
路承周在潘玉林身上,发了一笔小财,更是可以大方一回。
路承周在英租界这几年,虽然领好几份薪水,可那些钱,他大部分都交给了组织。
他自己的积蓄很少,路承周也很少考虑经济方面,只要有吃有住就行。
国家正在承受灾难,人民正被蹂躏,如果他不是为了工作,却在享受生活,实在是一种犯罪。
下午,路承周收到张保头的消息,苗光远上午去的地方,竟然是振华中学。
只是,他没有进去,似乎在等什么人。
人力车夫的跟踪,确实很难令人发觉。
但缺点也很明显,他们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不知道哪些事情要注意,哪些东西必须记下来。
人力车将苗光远送到振华中学,只待了一会就走,自然不可能再盯着苗光远。
“知道他见了什么人吗?”路承周递给张保头根烟,随口问。
“没注意呢,他只顾着拉活了。”张保头不好意思的说。
总觉得拿了路承周的钱,却没把事情办妥似的。
“没事,已经帮我很多了。”路承周安慰着说。
“路警官,下次这种事,您交给我就可以了,保管办得妥妥的。”张保头信誓旦旦的说。
“这种事要碰运气的,不是说给你就能给你的。”路承周微笑着说。
就算是张保头,也没有经过培训。
如果他为了跟踪而跟踪,反而会暴露。
苗光远身为宪兵分队情报二室的主任,拿着民先队刻印的《灯塔》,还有一些像《西行漫记》、《中国的西北角》,这些进步书籍,接触的肯定是进步学生。
这个披着人皮的汉奸,想做什么,路承周清楚得很。
别看苗光远像个文化人,但一肚子坏水。
下午,路承周在二十六号路,给姚一民送出了情报,提醒他,苗光远正在实施针对民先队,或其他地下党组织的阴谋。
刚从二十六号路出来,路承周迎面碰到了马玉珍。
他们一个送情报,一个取情报,偶尔碰到也属正常。
“玉珍,是不是来找我?”路承周马上迎了上去,一脸高兴的说。
“我找你干什么?”马玉珍其实也看到了路承周,只是路承周冲过来的速度太快,让她没办法提前避开。
“不找我,你来这里干什么?”路承周故意逗她。
“这是你的辖区,不代表这是你家的吧?难道我来都不能来?”马玉珍振振有词的说。
“当然能来,等会请你吃饭,喝咖啡也行。”路承周笑吟吟的说。
“没时间。”马玉珍把头一偏,没好气的说。
她现在是“蚂蚁”的交通员,责任重大,与路承周可以接触,但不能频繁接触。
否则,她的任务被发现了怎么办?
路承周不仅仅是警务处的巡官,还是日本人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