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猫就蹲坐在那儿,舔着自己的爪子。它左耳上的豁口更大了,眼睛却仍然明亮。几秒钟之后,迪仔从天上扑下来,在它肩膀上落定。
“你很久没来找我了。”菲比边把塑料袋里的吃食往外掏,边冲着迪仔开口。
“我一直想来的,但自从那只胖子出事后大家就不敢再去你们那一片了,很抱歉帮不上忙。”迪仔小跳两步,垂头丧气地说。
毕竟海德薇被粘下来的时候目击者可是一整个街区的鸟,几只胆子小的差点被吓了个半死,就算胆子大的也不想去挑战蜘蛛网。于是不知不觉间蜘蛛侠在纽约鸟界已经成了伏地魔般的存在,不可说,不可说。
菲比这才恍然大悟,但又想到海德薇要是知道自己被一只小麻雀叫“胖子”,肯定会气到炸毛。
“蜘蛛侠没有恶意。”出于这几天对纽约好邻居的同情,她解释了一句。
“可有人对他有恶意。”灰猫慢吞吞地说,“那个枪手,红屁股走后他找了一阵,后来就变得漠不关心。我本来就打算派个小家伙来找你,昨天有个戴头套的送东西上门,他们说这是‘最新的武器’,是‘组织’为枪手准备的,希望他尽快行动。”
“那他估计得排队,这年头想暗杀超级英雄的简直不要太多。”菲比已经不是刚刚来到纽约时候的她了,现在她对超英们的力量和联系了解得更多。但灰猫传达的信息也并非无关紧要,想了想,她还是加了句。“我会再给魔法国会写信的。”
灰猫不置可否,它垂着眼睛挑剔地拨弄着猫罐头,残缺的胡子抖动。
有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
“写信,很好。”直到灰猫再次开口,“你应该写信,不要再到处乱跑。”
“愿意在外游荡的小家伙们越来越少了。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可怕的事情,往外面看看吧,人,上一次你见到耗子们在街上游荡是什么时候了?”
“它们都感觉到了,就像我感觉到了一样。那伟力,从地下,从天上。”
菲比的喉咙缩紧。
她正要再说什么,忽地,从远处传来的巨大动静牵动了她的心神——警戒咒被触动了,那个她施在湖边的警戒咒。
来不及道别,随着一声爆鸣,她消失在了原地。
最后的画面里是灰猫冰冷的眼睛。
如果明天世界末日就要到来,是那些提前心有所感的人比较幸福,还是那些一无所觉的人比较幸福?
菲比不知道。
她知道有什么事正在发生,但作为一个小女巫,她能做的一切只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保护神奇动物们,解救它们,竭尽全力。就算明天地球就要毁灭,至少今天它们不会死在小偷、走私犯和盗猎者的手里。
吃完最后一块馅饼,收起桌面上散得到处都是的占卜道具,菲比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排除杂念,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她给自己做了份超大三明治。
上午的时光消耗在手提箱里。和纽特拥有它的时候比起来,手提箱的面积扩大了两倍。箱子里的每一只动物都是菲比亲手搭救的,但她明白在外面的世界里,在她触不到的地方,有更多动物尚未来得及被搭救就死于非命。每当想到这里,一股迫切的冲动就催促着她,再快些,再快些。
澳洲蛋白眼蹲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通体每一块鳞片都像一颗珍珠,在光的照射下呈现多变的缤纷的色泽。菲比走到它跟前,提着个对她的身材来说过于庞大的桶,里面放着劈好的猪肉。她把一块肉丢给懒洋洋的火龙,后者打了个喷嚏,从鼻子里喷出一小缕红色的火焰,然后亲昵地拿大头蹭了蹭她,
这一蹭直接把她蹭了个倒仰。
菲比翻着白眼爬起来,用飞来咒把滚到底下去的桶招回来,然后干脆沿着火龙伸出的前肢爬到它背上,顺着鳞片的纹路摸它粗壮有力的脖颈。龙开始在一堆肉块里挑挑拣拣。
“你也感觉到了吧,奥克比?”她轻声问。
脖子一抖把肉衔进口中,澳洲蛋白眼的长尾巴在石头上猛抽了几记,溅起无数碎成粉末的石子。
“好吧好吧,我忘了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奥兹。”菲比安抚地拍了拍,然后抱着龙的脖子,侧脸贴在它干燥冰冷的鳞片上。
“魔法如果真的进入冬天也许不是件坏事。我读过历史,上回魔法进入冬季的时候,霍格沃茨接送学生的马车被更换成了蒸汽火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奥兹?每一次,每一次只有当魔法衰弱时,巫师们才会意识到麻瓜的强大,但当魔法回归时,他们又开始固步自封。”
奥兹两只前爪抱着一大块肉,猪肋骨在它的长牙下咔嚓咔嚓地断折,就像吃手指饼干那么容易。
菲比把脚收上来一点变成盘腿坐着,以避免它真的把血沫或者碎肉溅到自己腿上。“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魔法的隆冬,这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你也感觉到了吧,魔力在震荡,它们变得时强时弱,有一些邪恶的、阴暗的东西从地底爬了上来,原始不驯的力量,远比黑魔法更可怕。和它比起来,神秘人都显得不值一提了。”她叹了口气。“也许我该写信给爷爷或者邓布利多教授,他们懂得更多,他们总是懂得更多。”
奥兹从喉咙里挤出低沉的吼声,长长的尾巴像无趣时的猫儿一样垂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菲比:?????
“你让我向梅林祈祷?”她大声说,要不是龙儿没有耳朵,现在她就想揪它耳朵了,“你在嘲笑我们巫师吗?别吃了,你给我说清楚,向梅林祈祷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