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针管递过张安荥,问道:“你还是在这里扎?”
张安荥:“在这有你把风,是最合适的地方。”
丁凯文低声祷告着:“愿上帝原谅我们的罪孽。”
张安荥冷笑道:“假慈悲!”
他匆匆走进几米外的厕所,关上隔板门,撕开针头包装,熟练的在手臂上系上皮筋,找到血管,慢慢把针管里的液体推进身体里。
半小时后,张安荥精神抖擞的重新出现在丁凯文面前,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异样光彩:“我现在有一个麻烦,需要你们把他解决掉!”
“什么麻烦?”
“前几天我跟踪冯一凡,回去的时候才知道,我也被他们派人跟踪。”
“他们怀疑你了?”
“没有。他们担心我的安全,派一个人暗中保护我。”
丁凯文想了一下:“结果这个暗中保护你的人,发现你在跟踪冯一凡!”
“没错。好在他现在不明白我的用意,但是只要他跟冯一凡说了,我担心会引起他们对我的怀疑!”
丁凯文从皮包里掏出另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指出来,是哪个人?”
这几张照片里是铁帽子街交通联络点的那些人,张安荥指着王双:“就是他。”
丁凯文:“好!这个麻烦我们来解决!老办法,我先走,你等一会再走。”
张安荥:“嗯。”
丁凯文驾车离开火炉不久,张安荥迈步走出教堂。
藏在暗处的高非没有见过他,所以无法判断他是不是那个内奸,他放下手枪,拿起照相机‘咔嚓,咔嚓’连续拍了两张正面照。
站长室里,丁凯文垂手侍立。
王芳雄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这是行动处拍的照片,拿去让他辨认一下,看看照片上都是些什么人。”
丁凯文犹豫了一下,说道:“站长,我觉得……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应该是找到冯一凡,并且立刻逮捕他。”
王芳雄:“抓一个冯一凡,共党还会派来冯二凡,冯三凡,无穷无尽啊。我这次是要打一个歼灭战,连根挖断他们所有交通联络点!”
丁凯文:“站长,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我们抓了冯一凡,张安荥就会顺理成章接替他的工作,领导上海地下党。到时候你的歼灭战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王芳雄沉思了一会,说道:“对啊,张安荥如果真正控制了上海地下党,共党的所有交通站联络点和人员,他自然是一清二楚!丁组长,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丁凯文:“站长,您忘了?我也是才知道整件事的内幕,要不是13号仓库的事情,我现在还蒙在鼓里。”
王芳雄轻轻抚着额头:“对对,险些忘了,你最开始并不知情……那这样吧,你拿着这些照片让张安荥辨认,找出冯一凡!虽然没有找到他的住处,只要有照片,不愁抓不到他!”
丁凯文:“是!”
王芳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回头见冯一凡没走:“还有事吗?”
丁凯文:“站长,黄九德的死,我觉得疑点很多……”
王芳雄放下茶碗:“黄九德自知难免一死,所以畏罪自杀,左处长不是已经结案了吗?还有什么疑点?”
“可是黄九德刚刚递交一份请求特赦的供词,怎么会忽然想到自杀?这样的结论是不是太牵强了?”
“13号仓库的药品已经被共党拉走,那份供词形同废纸,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但是黄九德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应该很有信心获得特赦才对。另外,那瓶氰化钾从何而来?这都还没有查清楚,怎么就能说他是畏罪自杀?”
王芳雄背着手在办公室来回走了两圈,说道:“八年抗战,我们死在汉奸手里的仁人烈士不计其数!国人恨汉奸甚至超过恨日本人。黄九德是侦缉队分队长,他害过的人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说无论是在军统内部,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有太多潜在想要他命的人!这种情况下,你让我去查谁?我也知道这件事有疑点,那又能怎样?一个罪大恶极的汉奸,死就死了吧!”
“不过,从黄九德的口供来看,13号仓库的秘密,知情者仅限他和木村雅山,为什么共党会知道?”
“他为了保命,夸大其词!那么多箱药品,起码需要雇佣苦力搬运吧?谁能保证那些人里面,就没有共党的眼线?”
“但是在时间上也太巧了,他刚刚被捕,共党就把药品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