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糊涂?我看你可不糊涂。这些房契买卖文书上,手续齐全,完全没有一点破绽,这些人就算想喊冤都找不出理由申诉!”
“高处长,我这……会被定成什么罪?”
“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最好的结果,是去南京老虎桥监狱蹲上二三十年!如果赶上委座笔尖一打滑,就是死罪!”
田立允颓然的堆坐在椅子里:“……我是看别人都这么干,脑子一热,就……高处长,我,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高非叹了口气:“田团长,我看过你的档案,你在战场上,也是一名杀敌无数的抗日英雄,从一名连长积功升到团长,为什么就不能保持晚节,非要做这些违法乱纪的勾当?”
田立允从高非的话里听出了一线生机,连忙说道:“对对对,高处长,看在我这些年冒着枪林弹雨和鬼子作战的份上,求您救救我。”
“没人能救得了你,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我不太明白……还请高处长明示。”
高非熄灭烟头:“你刚刚也说了,看见别人都这么干,你也跟着干了。‘别人’都是谁?把他们一一指出来!争取戴罪立功,这对于减轻你的罪名有很大帮助!”
田立允思索半晌,一咬牙:“好!我说!”
团部成了临时审讯室,田立允为求自保,把他知道的案件全部招供出来。张茂森负责记录,足足写了十几张信纸,才算交代完毕。
“签上你的大名,按手印!”张茂森把供词递给田立允,让他在每一页上签字画押。
高非听着田立允如数家珍一般,将那些大大小小官员贪赃枉法的事情抖搂一个干净,心里一片黯然。因为他很清楚,田立允只是一个团长,他所知道的内幕有限,供出来这些人可能都不足十分之一,甚至比例会更大。
这是集体腐败模式!所有人都在大捞特捞,似乎他们赶走日本人,并不是为了解救老百姓,而就是因为日本人抢走了本来属于他们的利益!
“号外,号外,国府接收大员钱世钧刮地三尺,上海民众水深火热!”
“卖报了,卖报了,《大公报》今日头条‘一片胜利的灾难’!”
“看《大美晚报》,美国记者罗伯特专栏评论,‘收复了土地,失却了民心’……”
上海这几天的报纸销量,甚至比日本宣布投降那几天还要好。报道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各地肆无忌惮的敛财手段,花样层出不穷,令人叹为观止。
王芳雄关上窗户,把街上的嘈杂喧闹也一并关在外面。
“对于上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委座十分恼火。戴局长命令我们,要严惩那些趁接收之际,大发国难财的不法之徒!抓几个典型,杀一儆百!左处长,情报处有什么这方面的消息吗?”
左枫趋前一步:“67师1团团长田立允,私自将法华寺附近7处住宅据为己有,并且巧立名目,逼迫驻军附近的商户承认帮助过日本人,每家每户必须缴纳‘汉奸悔过费’,引得怨声载道!”
王芳雄一拍桌子:“听听,‘汉奸悔过费’?亏他想得出来!高处长,行动处就是负责抓人办案,你亲自带队,去把人给我抓了!快抓快审,迅速定案,不能让戴局长在委座面前失去信任!”
高非:“是!”
高非回到办公室,立刻吩咐人:“让张组长带上他的人,跟我去67师抓贪!”
张茂森带着手下人分乘五辆轿车,跟随高非赶到法华寺路,这里是67师第1团驻地。
一溜轿车停在第1团团部门口,行动处的人下了车,气势汹汹的往里闯。岗哨一见,连忙举起枪,“哗啦!”“哗啦!”拉栓上弹,大声喝道:“站住!退后!你们是干什么的?”
张茂森走上前,伸手压下岗哨步枪的枪口,掏出证件对他们晃了晃:“军统站行动处办案!让开!”
几名哨兵对军统的名字很忌惮,互相看了看,纷纷闪退在一旁。众人簇拥着高非走进团部,直奔田立允的房间。
早有腿快的士兵抄近道前去禀报,田立允正在跟他老婆通电话:“……放心吧,这么多人都在捞,咱们凭什么闲着?再说了,法不责众,他们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