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芳一把扯住高非:“高队长,别费劲了,我不行了……我,我想求你一件事……”
白芳是胸口中枪,鲜血已经染透了整个前胸。高非知道她所言不假,即使冒险送她去医院,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你说吧,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尽力。”
“我只求你,帮我,帮我照顾,我的女儿……”
“你女儿?你女儿为什么要我照顾,你先生不会照顾吗?”
“高队长,你不要插话,听我说完。我女儿……只有你能……照顾她,因为……她就是夏菊……”
高非惊呆了,说道:“夏菊?夏菊是你女儿?”
“我原名叫白玉兰。二十年前,我为了自己信仰的事业和夏菊爸爸争吵后离婚,我……我以为他带着女儿回去了苏北老家,谁曾想……原来他们一直在上海。”白芳哽咽着。
高非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白芳今晚这么不顾危险,跑来和自己打听夏菊的事情。一个母亲在二十年后忽然知道了女儿的下落,她再也等不下去,连一分钟也不想再等。
“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有些眼熟,原来是因为夏菊的原因。”
“她……和我像吗?”白芳激动的想要坐起身,却没有成功。
“像。眉眼之间很像,尤其笑的时候更像。”
白芳眼泪忽然的噗噗的落下,泪水落在胸口的伤口处,和鲜血混在一处。
“所以,我只能……拜托你……照顾她……”
“你放心,我会的。”
“别的事……我也没什么好挂记的……我现在最挂记的……就是夏菊,我的女儿……”
白芳缓缓闭上了眼睛,高非伸手一摸她的脉搏,已经没了生还的迹象。
自己的上级就这么死了,自己以后怎么办?新的上级如何联络?白芳朋友的那批货还在四号仓库,怎么处理?
在她弥留之际,她竟然除了夏菊,再不关心任何事情。
一个母亲在临终之前,除了她最关心的亲人,什么组织什么信仰什么事业,对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
高非从夏菊家里出来,步行着往旅店走,街上不时的响起砰的一声清脆的爆竹声。开始的时候,常常会把高非吓一跳,以为是哪里打枪,然后才看见原来是一些小孩子在街边燃放爆竹。
春节还早,但是孩子们已经在开始庆祝。
高非走到旅馆门前,刚要迈步走进去,白芳从暗影中闪出来,看了高非一眼,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
这么晚,白芳忽然主动前来联络自己,那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高非警惕的巡视着四周,慢慢的跟在白芳身后。
距离旅馆一百多米的路边,停着一辆小轿车,白芳打开车门坐进去,高非看了看无人注意,随后也钻进汽车。
汽车驶离了旅馆,沿着洋泾浜路慢慢开着,白芳似乎也没什么目标,十几分钟后,她把汽车停在路边。
高非忍不住问道:“出了什么事?”
白芳沉默良久,忽然把脸埋进双手中,肩头耸动,低声的抽泣着。
高非是第一次遇到联络人、而且还是自己的上级在自己面前这样失控的哭泣。他愕然的看着白芳:“您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芳不停的做着抱歉的手势,几分钟后她稳定了情绪:“对不起,高队长,我不应该这样,我实在是太激动……”
高非只好等着她继续说。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发展的那个新人……是叫夏菊对吧?”
“没错。但是因为她不需要跟你有什么直接联系。你没问,我也就没说。”
“对对,你做的没有错。是我的问题……高队长,你能跟我说说她的情况吗?”
高非很奇怪,白芳这样冒险和自己联络,就是为了打听一个新人的情况?这种事什么时候不能问,一定要这么晚这么急不可待的来问自己。
虽然一脑袋的问号,高非还是跟白芳说了自己所知道的夏菊的基本情况。高非心想,既然白芳这么急着问,那自然是有她的用意。
“你是说她爸爸已经去世了?”
“对。就是在我们刺杀教育厅副厅长那次行动中发生的意外。”
“那,夏菊现在是一个人住在家里?”
“是。”
“……把她家的住址给我。”
“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通知夏菊?我去找她会更方便一点。”